进入小年,学里也开始放年假。
袁弘德带着年节礼和几个侄曾孙,分别给学堂的山长杨举人和诸位夫子拜了年。
杨山长和诸位夫子都说明年袁伯驹可以试试考童生试了。
走了亲戚串了朋友,置办好年货,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
腊月二十八,蒸馍馍,贴花花。
陶氏她们在灶间忙活,袁弘德带着晚辈开始扫撒贴窗花。
蒸好的枣花馍馍放在桌上炕上放着,等放凉以后收到收拾干净的缸里,初六之前都不会再蒸馍馍了,都是吃这些馍馍。
袁弘德一转身,就看到袁明珠爬到了枣花馍边上,手里拿着一只兔子形状的馍馍,用七颗兔子牙啃着。
已经把个兔子枣花馍啃得囫囵半片的。
兔子尾巴本来就短,此时尾巴已经给啃没了。
袁弘德给吓得脸更黄了。
其他人也觉出异样转身,全都看到馋丫头吃东西的这一幕。
袁弘德伸手,示意大家不要一惊一乍的,千万别骤然出声,万一吓着他们家明珠,再被枣核卡着她就糟了。
大年根下,出点啥事得要了他们夫妻俩的命了。
袁弘德:“俺们明珠喜欢吃兔兔啊!能不能给曾祖父尝尝?”
狼外公似的声音带着低沉的磁性,让人特别有安全感。
袁明珠看看落满牙印的馍馍,再看看曾祖父一脸期待,她也吃饱了,往他那边递了递。
袁弘德把枣花馍拿过去,其他人一拥而上,把其它的馍馍端走。
所有人如临大敌,绝对不能再让她靠近馍馍半步的架势。
袁明珠:……,好吧,馍馍也是危险品。
袁弘德抱着她,站在旁边看着贴窗花。
陶氏进来,看到那个被啃得乱七八糟的馍馍,“还没点红点,没敬过神怎么就吃了?”
众人集体:……
袁务川:╮(??ω??)╭俺不敢说实情,别问俺啊。
袁树:(′-ι_-`)俺是一棵树,俺不吱声。
袁伯驹兄弟:
←_←
→_→
(????)
(_)
面面相觑。
见众人这样,陶氏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
不过裹尿布的惹不起!
陶氏没有抓着这事不放,拿了之前剪窗花剩下的红纸的碎边角,放到碗里加了些水,把红纸上的红颜色浸泡下来。
给袁少驹他们三个小的各拿了一双筷子,吩咐他们:“给馍馍上点上红点。”
这个活计是家里小孩子的专利,其他人也不会争抢。
三个小孩笨手笨脚的把馍馍上的红点都点好,红水还剩下不少。
陶氏拿着筷子:“别动啊,站好了。”
挨个给额头上点了个红点。
袁弘德也抱着袁明珠凑过去,“给俺也点一个。”
袁珍珠带着弟弟们跑到水缸边上,对着水缸照自己额间的红点。
一个个觉得自己美得跟西施、宋玉似的。
杜氏看着孩子们,觉得很是满足。
袁家孩子们无论是容貌还是礼仪,都无可挑剔。
村里已经好几家跟她搭话试探了,有想跟他们家结亲的想法。
都被她以“孩子们的亲事得跟叔祖商议”为由婉拒了。
袁伯驹过完年也才十二岁,男娃不是女娃,晚几年再说亲也来及。
杜氏把一副饭菜放到食盒里,喊丈夫:“伯驹爹,饭菜准备好了,给娘送去吧!”
钱氏被软禁在前面院子里以来,都是袁务川父子给她送饭。
袁树闻言,接过食盒拎在手里。
袁弘德说:“伯驹你们也跟你爹一起过去吧,也尽尽孝心。”
袁伯驹明年要考童生试,人品上不能有瑕疵。
袁伯驹把食盒拿过去,带着弟弟们过去。
袁白驹抬头看看站在旁边未动的袁珍珠,松开袁少驹拉着他的手。
袁弘德跟陶氏说起过节的安排:“年货基本上都备齐了,我回头拟个菜单,年夜饭和初二的菜就照着菜单上安排吧,
初二咱们得去宋家走亲戚,让务川他们留在家里,槐花一家估计得来。”
陶氏问:“去宋家几个小的都带着吗?”
已往为了教导袁伯驹兄弟人情往来,有什么事袁弘德都带着伯驹和仲驹。
袁弘德沉吟片刻。
过年的关系,若是把孩子们都带去,宋家不仅得给见面礼,还得给每个孩子都备上压岁钱。
要是把孩子都带着,拖家带口的就跟故意去要压岁钱似的。
说道:“只带珍珠几个小的吧!”
又说:“我准备了一些银锞子和成色新些的大钱,你回头都带上,照着宋家给珍珠他们的数给他们家孩子回礼。”
要不怎么老话说肩膀一般齐的是亲戚。
只这逢年过节到一起,大家互相给彼此孩子压岁钱就让家庭境况不怎么样的人家为难。
虽说压岁钱跟换钱花差不多,左手倒右手的事。
但是也得提前把钱备好,总不能人家给了钱你从孩子手里拿过去再给人家孩子吧?那也太失礼,太没面子了。
陶氏是个不操心的,得袁弘德色色俱全都想到备好。
年夜饭这顿,钱氏被从小院里放出来。
许是这些日子关着,看着脾气倒是好了许多。
袁明珠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就看到她穿着过节给她添置的簇新的衣裳,头发才洗过,抹了桂花油,梳得溜光水滑的。
除了嘴巴眼睛还歪斜着,看着倒是比没病之前还白胖了些。
袁务川和袁伯驹一边扶着一只胳膊把她扶进窑洞,杜氏给她把凳子放好:“娘,坐下,坐这儿。”
钱氏半天才扭头看着她,杜氏拍着凳子示意她坐,“坐下,还得一会才能开饭,先坐下等一会。”
袁明珠看着她眼珠子转的都比一般人慢半拍,知道她是上次摔了以后真摔傻了。
心情有些复杂,倒是说不上同情,毕竟她是自作孽才落到这副模样。
也说不上高兴,一家人自相残杀怎么都算不上高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