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黄宗旦已经过了六十岁,进入老年,经常生病,身体日渐虚弱,只好卧床休息。
黄宗旦把黄巢叫到床前,咳嗽了几声,说道:“巢儿,我黄家世代经商,靠贩盐为生,还能糊口过活。但是这几年却越来越难经营。本来不想让你多经手生意,希望你专心攻读诗书,能得个功名,光宗耀祖,不再从事贩盐这样的贱业。可是如今我也是老病缠身,不能料理生意,只好让你先接手我家盐业,把日子挨过去才是。等到朝廷开了科场,你一定要去求取功名为要。”
生存需求是一切需求的基础,是第一位的。在养家糊口问题没有解决之前,妄谈理想。
黄巢说:“父亲,你安心养老吧,这盐业生意就交给儿子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虽然之前黄巢也参与贩盐,但如今做了东家,才知道盐业生意的艰难。
盐,这一民生和经济问题,在晚唐却与政治紧密关联了起来。
唐初,盐池、盐井与百姓共之,均无盐税。后来安史之乱,军需浩繁,财用不足,就开始对盐加税,盐价上涨,奸商又趁机牟利,导致百姓吃盐成了很大的困难。有些人就冒着违法的风险,贩卖私盐,官府为了保证税务收入,严厉打击贩私盐的行为,增加了很多巡捕,又导致官府人员庞大,财政支出自然增加,成了恶性循环。平民百姓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黄巢开始经营盐业生意。他重新召集了几个得力的人到他的盐铺到伙计,其中最出色的就是尚君长、尚让两兄弟,是他的左膀右臂。二人都精通马上步下的武艺,又很有谋略,黄巢与他们兄弟相称。
……
尚君长,自幼爱习文练武,常常外出游历,拜名师访高友。
这一天,尚君长误入一座山中,迷失了路径,也不知道跨过了多少山涧,穿过多少密林,三天三夜都没有找到出山的路。
尚君长非常着急,在一个树林里唉声叹气,自言自语,叹道:“可怜我尚君长,还没有施展抱负,就要困死在这座山中吗?”
这话被书上的两只麻雀听到了,麻雀叽叽喳喳飞走了,过了不多时,麻雀又飞了回来,后面跟来一个黑须黄脸、宽袍大袖的儒者,对尚君长说道:“尚君长,你有什么抱负?”
尚君长见对着儒者穿的都是东周的服饰,彬彬有礼,尚君长大喜,知道有人在就有希望出去。尚君长站起身来,躬身施礼说道:“有劳先生动问,我受孔圣人教化,平生抱负尽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句中。”
儒者大喜,说道:“孺子可教也!”
尚君长反问道:“先生,我困在山中多日,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处,又怎么知道我叫尚君长呢?”
儒者笑道:“我复姓公冶,单名一个长字。你的名字是那两只麻雀告诉我的。”
公冶长是孔门七十二贤之一,能听懂鸟语。
尚君长又大礼参拜,说道:“原来是孔圣人的门徒,晚生这厢有礼了!唐朝与周朝相差一千三百年,我却有幸再次得遇贤人。”
公冶长说道:“我儒家虽然与神、仙、佛不相为谋,但是也同是修的一个‘道’字,也能超凡入圣。我们几乎没有遇到过当世之人,今天也是机缘巧合,有麻雀从中引荐,让你闯入了我们的境界,这也是你的造化。你且随我了,我还有几个朋友引荐给你。”
尚君长跟随公冶长进了树林深处,道路奇特怪异,时有迷雾遮面,恍如隔世之感。尚君长心想:“如果没有人在前引路,绝难找到这处地方。”
走了约有十里,豁然开朗,一片平地,有茂林修竹,流觞曲水,中间有个亭子,亭子里坐着三个人,也都是东周人的的打扮。
公冶长一一引荐。第一个衣着华丽,儒雅中透着商人的气概,正是端木赐,字子贡。子贡善于经商之道,富致千金,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端木遗风,为孔子弟子中首富。
第二个穿戴最为整齐,头戴冠帽,帽带正中间打了个结,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尚武的精神,正是仲由,字子路,是孔门中最勇武的弟子。
第三个却穿戴随意,不修边幅,长得虎目粗眉,黑面钢髯,相貌丑陋,真是澹台灭明,字子羽。澹台灭明有大才,一开始因为貌丑,不被孔子看重,孔子才有了“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之叹。
这四人都是古圣先贤,尚君长喜不自胜,“扑通”跪倒,不住的磕头。
子贡是大师兄,伸手相搀,对三人说道:“这个年轻人既然能到此处,也是与我们有缘,我们也就留他几日,把平生所学传授与他吧。”
尚君长又急忙跪倒。子贡说道:“何必如此多礼。礼太多也有悖于‘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