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仙芝不敌宋威,急急忙忙逃命,传能近身道:“大王是官军目标,速速脱掉蟒袍头盔!”
仙芝立即会意,将袍盔脱掉,命身边一名小头目换上,连逍遥马也不要了,让头目骑上,自己与传能跳到路边草丛中逃命。
这小头目还以为大王赏赐,甚是得意,马骑不远,就被一箭射下,乱马踏过,横尸路上。
黄巢轻而易举攻下滕县,听说沂州有官兵,急忙带人来就,正好遇到仙芝狼狈逃命。黄巢将失散义军收拢,重整人马。
王仙芝恨恨不平,想再去找宋威拼命,黄巢劝道:“宋威是一员宿将,义军不宜与之正面对敌。不妨再去河南征战吧。”于是变本加厉,河南诸州纷纷写下告急奏章上报朝廷。
朝廷得到奏报,又惊又恨,恨宋威谎报军情,尤其是卢携,本来就与宋威无亲无故,举荐他也不过想借他平贼,自己也举荐有功,未曾想画虎不成,于是代僖宗拟了一个言辞激烈的旨意,斥责宋威“老而暗,不任军,老目不识贼首,随意报功,将平贼视同儿戏”云云,并令宋威带各镇节度使速去平贼。
宋威接到旨意,老面皮憋成了紫茄子,羞愧难当,当即就要下令出兵。
副帅曾元裕说道:“元帅,朝廷如此寡恩,何必全力平贼呢?难道没听过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吗?远的文种、韩信不说,就是前些年的庞勋被灭,康承训即得罪,事不远,难道元帅不记得了?”。
康承训之前任义成军节度使、徐泗行营都招讨使,镇压庞勋起义军,以沙陀军为前锋,攻杀庞勋,得为河东节度使,后被劾作战不力,贬官,僖宗初年卒。
宋威铠甲穿到一半,沉思良久,说道:“元裕,你的意识是,我等虽平贼成功,也很难免祸吗?不如留贼自保,即便王仙芝侥幸为天子,我等也不失作功臣?”元裕微微点头。
宋威遂褪去铠甲,按圣旨之意,令各镇节度使出兵讨贼,自己带兵到了宋州(今河南睢阳)后,便按兵不动,完军顾望。
宋威如此,各节度使也是每人抱着一个算盘,各自打各自的小九九。当时因王仙芝已死,众节度使正在返回任所,如今朝廷和宋威又下令再去平贼,官兵将士都心怀不满,人心思乱,不愿尽力平贼,甚至有节度使拒不出兵。
王仙芝、黄巢等趁官兵不愿尽力追杀之机,带领义军进了郏城。黄巢命邓天王、孟绝海、尚让各带一支人马去攻打附近县城,最后一起到汝州汇合。不到十天,连破八县。
孟绝海第一个到达汝州,于是带兵攻打。
汝州刺史王镣乃是宰相王铎的族弟,本意要守城拒贼不战,守将李成,人称花刀将,自告奋勇说:“刺史大人,毛贼草寇何须惧哉。有我花刀将在此,岂能学乌龟缩在城中不出,我愿出战,将贼人首级取来。”王镣看李成志气高昂,也就令他出战。
李成命人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带兵冲出城来,看对面孟绝海人材凛凛,有如天降关帝君;容貌堂堂,撼动天关药叉将,心中就有几分惧怕。
二人使的都是刀,李成使的是东汉马武马子章传下的花刀,只可惜人才不够,学艺也不精,抵不住孟绝海的春秋刀,不到十合,就被拦腰砍断。
孟绝海带领义军冲进汝州城,一开始官兵还能略有抵抗,后来邓天王也率队赶到,骑着骆驼大的乌骓马,舞动方天画戟,仿佛虎入羊群一般,将官兵杀得死走逃亡。
孟绝海杀进刺史府,将战战兢兢的王镣从桌子底下揪出来,命人捆了。
书中暗笔交代,虽然有四个和尚煽风点火,黄巢此时并不嗜杀,手下众将也很少滥杀无辜,尤其孟绝海有春秋遗风,更不好杀,王镣才得以保命。
随后王仙芝带队进了汝州城,孟绝海将王镣交于仙芝,仙芝也没有杀之,只将其困在军中,后来逐渐与其交谈,待他几如上宾。
汝州与东都洛阳不过百里,朝发夕至,洛阳城中百官都带着金银珠宝逃往长安,朝廷闻讯大惊。
自夏商周以来,东汉、西晋、隋都以洛阳为都城,唐迁都长安,仍以洛阳为东都,洛阳政治地位独特,倘若王仙芝占领洛阳,将有“以中央号令地方”的名义,从而挑战唐朝统治地位。
汝州失落,刺史被抓,僖宗惊恐万分,命众文武商议对策,宰相王铎因为族弟王镣还在义军手中,投鼠忌器,力主招安,倡议抚盗,赦仙芝罪,且给官阶。
僖宗道:“爱卿所言也是有理,倘若招安可行也好。只是如今草贼已兵临东都城下,还是先想如何退贼才是上策。”
君臣一阵紧急商讨,唐僖宗下令,诏忠武节度使崔安潜,发兵往剿仙芝,阻遏贼军攻势;再令昭义、义成两镇节度使,各发步骑,保护东都宫室;又令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选步骑三千,守洛阳的要路邓州;令邠宁节度使李侃、凤翔节度使令狐绹,选步兵一千,骑兵五百,守陕州和潼关。
王仙芝见洛阳守备森严,于是与众将商议,黄巢说:“我记得兵法中说,“兵之形,避实而击虚”。如今义军力量仍不算强大,恐怕还难以攻下洛阳,即便攻下,唐朝必定合大兵反击,义军就有覆灭危险。我看如今州县对义军都是惧怕,不敢出城追击,不如我们在附近焚剽,取些不义之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