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行者战战兢兢、小心翼翼靠近羊圈,那鬼魅察觉到后面有人,突然回过头来,眼露凶光,朝甘行者扑去。
甘行者大惊,急忙念咒:“唵班杂儿萨朵吽。”
眼看这恶鬼的利爪都要划到了甘行者的脸颊,听到这金刚咒,陡然倒地,龟缩起来,抖作一团,越抖越小,最后化作小虫,如蝼蛄一般。
甘行者这才把心放下,长出一口气:“这金刚咒果然灵验。”
这时宁二郎也走了出来,看着这个蝼蛄,骂道:“原来就是这个东西化作恶鬼,吃我的牛羊!我要踩死你!”
甘行者不忍见杀生,急忙转身过去,双掌合十,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宁二郎一脚朝蝼蛄踩去,这蝼蛄躲过,跳到甘行者鞋上,竟然口吐人言:“大师饶命!大师救命!”
甘行者觉得奇怪,拦住宁二郎道:“我且问它一问。”
甘行者蹲下身来,问道:“你这鬼魅,快把你来历讲清!”
这蝼蛄也落下泪来,道:“我本是一个种地的农夫,后来被不知是兵还是匪的人杀了,魂魄被带到了鬼门关。
“刚过了望乡台,上了奈何桥,正排队等待喝孟婆汤,突然酆都城大开,里面八百万恶鬼都跑了出来,押我的鬼使也吓得逃了,不再管我,我也被恶鬼洪流一般,挤了出来,跟着一群鬼,从酆都的一个偏僻角门到了此地。
“因我没有登记过,无法投胎,也没有鬼使抓我去酆都,我变成了孤魂野鬼,在外飘荡。”
甘行者叹道:“罪过!罪过!果然是个苦人苦鬼!”
这鬼正是赶上了前文书中交代的目莲僧救母,放走地狱恶鬼八百万之事。
这蝼蛄继续说道:“鬼就该在阴间,待在阳间容易魂飞魄散,听鬼说,喝血可以防止魂飞魄散,无奈,我便偷些牛羊之血来续命!今日被大师所做,我只是喝牛羊血,却从未伤过人,还请大师手下留情,饶我鬼命!”
甘行者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便救你一救吧,给你念念往生咒,也好让你转世投胎。”
这蝼蛄磕头不止,连呼:“谢谢大师大恩大德!谢谢大师!”
甘行者想要把这蝼蛄带走,却没有东西。抬头看,见宁二郎院子里种着亚腰葫芦,便问道:“施主,能否施舍我一个葫芦?”
宁二郎道:“大师为我捉鬼,我感激不尽!一两个葫芦岂有不舍,大师尽管拿去。”
宁二郎摘了一颗最精美的葫芦,开了小口,把内瓤去净,又取了一股红绳栓上,双手递给甘行者。
甘行者接过葫芦,把那恶鬼蝼蛄放进葫芦里,告辞了宁二郎,飘然而去,返回甘贽僧院。
第二天,甘行者能驱鬼的事情便在青阳县传开了,找甘行者捉鬼的人越来越多了。
甘行者分文不取,捉了不少的鬼,都用那个亚腰葫芦装了,晚上回去,对着葫芦念往生咒。
如此一来,人都敬甘行者,鬼更敬甘行者,都说他是地藏王菩萨转世,边都帮忙为甘贽僧院扩地建房,有些本打算到道观出家的人,多投靠了甘行者,做了僧人。
以开元观为首的三十六家道观生意越来越少,香火也越来越少,就是道士,也有投奔到甘贽僧院该做和尚的。
开元观观主牛弘徽察觉了出来,便把道士叫来,问道:“近期,我道观香客日稀,就是观中弟子也多有逃遁的,这是何故?”
小道士道:“山中来了个行者,在东崖峰下建了座甘贽僧院,供了地藏王菩萨的肉身,又四处拿个葫芦去捉鬼,所以百姓多转去那僧院中去给菩萨肉身烧香了。”
牛弘徽怒道:“我道观在此山中数半年,从没有和尚能比得过我们,那里来的行者,竟敢夺我地位。”
牛弘徽摆手让小道士出去,在鹤轩中密目养神,一直等到三更天,牛弘徽飘身出了开元观,奔东崖峰而来。
此时的甘贽僧院虽然不再是只有一件茅舍,却也只有几件房而已,依然显的简陋。牛弘徽见了,不禁哼了一声,心想:“如此破败相,岂能与我道家争山。”
此时深夜,僧院内房间几乎都有黑去,只有最后面的一个茅舍透出光来。
牛弘徽便到了茅舍前,隔着门缝往里看,之间有个行者盘膝打坐,对着个亚腰葫芦念念有词:“南无阿弥多婆夜,娑婆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