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密室,顾轻晚看到密室内部摆放着很多东西,不像书房那样放着许多珍稀的古玩字画,这间密室里放着的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杂物。
有床,有抱枕,有玩具,有梳妆台,有衣柜,有一些女人穿的旧衣服,有很多书籍,很多小玩意儿,都是再日常不过的东西。
顾轻晚不解的看了一眼顾威铭,顾威铭走过去,粗糙的手轻抚着床单,道:“这些都是你母亲的东西,她去了,这些东西我舍不得扔掉,又不想被别人用,更害怕让你看到,所以,就放在这间密室里。”
顾轻晚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
她哭不是因为母亲的悲惨离去,而是顾威铭的心意。
顾轻晚知道顾威铭是什么样的人,古玩对他而言有多重要的意义她知道,但是,这样的他,并没有把他心爱的古玩字画放在这间密室里。
而是把她母亲的东西都珍藏在这里,这些东西也许远没有古玩字画那样的价值和所谓的历史意义,但是可以看出来,这些对顾威铭而言,是最珍贵的东西。
她很感动,很感动顾威铭对母亲的心意和爱意,很感动自己能有这样一个负责又慈爱的父亲,即便母亲不在了,她仍旧能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感受到一家人凝聚的温暖。
看出了顾轻晚的情绪,顾威铭将她拥入怀里,歉疚道:“轻晚,希望你不要怪爸爸,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很自私,不管是对你,还是对琳达,但是我真的太想保护你了。因为我没能保护你的母亲,所以我就更想保护我唯一的,心爱的女儿,我……”
“爸……”顾轻晚哽咽道:“你不用跟我解释,我懂的,我明白,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很开心,很幸福,真的……”
顾威铭欣慰的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什么,此时此刻,一切尽在不言中。
离开密室,顾威铭亲自开着车,带着顾轻晚往他们家身后的山林里走去。
那片山林是作为景观作用,也属于国家保护的林区,不允许任何人在里面砍伐,更不可能允许任何人在里面做任何私人的事情。
顾轻晚望着路边掠过的风景,有些疑惑:“爸,我们上山干什么?”
顾威铭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的开着车。
开了许久,车子抵达了山林的入口,看护山林的工作人员看到是顾威铭,客气的问候过之后,打开了路障,让顾威铭过去了。
顾轻晚记得自己初中的时候和朋友们一起来过这里,本来想来这里野餐游玩,可是看护山林的工作人员说这是国家保护林园,不允许任何非官方人员进入。
今天看到山林看护工作人员对顾威铭的态度,顾轻晚有些震惊。
车子进入了山林后,顾威铭就停下车,示意顾轻晚跟着自己走。
他在前面带路,进入了一条林荫小道,走了一会儿,顾轻晚隐约看到林荫小道的尽头有一个屋子,那是一个竹屋,并不大,上面铺满了落叶和树藤,看起来虽然有些简陋,却有一种莫名的自然美感。
顾威铭走到屋子面前,停下脚步,微微喘息,不禁苦笑:“我老了,走这么一点路都会觉得累,真不知道还能来几次。”
“爸……”顾轻晚上去扶住顾威铭,看着眼前的屋子:“这是什么地方啊?”
顾威铭低头笑道:“你母亲啊,很喜欢历史,喜欢古诗,喜欢那里面的那种意境,以前,她跟我来这里,总是说,想在这个地方建一个竹屋,过着像古人一样幽居深林的诗意生活,那时我没有当回事,还笑话她不切实际。”
顾轻晚忽然明白了,她松开顾威铭的手,走到竹屋前,竹屋的门是虚掩着的,她轻轻推开门,有树叶和灰尘一起抖落。
屋内,阳光透过竹子的缝隙照射进来,笼罩起一层朦胧的光雾。
屋内,趁着主人不在偷偷在这里安家的小松鼠们听到动静,都从窗口四处逃窜离去,窗前,一只竹子做的摇椅在小动物们的攀登下轻轻摇晃。
摇椅上,放着一条款式古老却洁白美丽的婚纱,在阳光下泛着圣洁的光芒。
“衣冠冢……”顾轻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
顾威铭有些惊讶,却点头:“你母亲的尸骨没能找到,所以,我就拿她的婚纱作为代替,每年她的忌日,我都会来这里,带着她最爱吃的东西,陪她说说话。”
顾轻晚这才想起来,顾威铭每年的特定日子都会消失一整天,以前她并没有多注意,长大之后,才发现了这个规律。
原来,他都是来这里。
顾轻晚握住顾威铭的手,恳切道:“爸,以后……带我来,好不好?”
顾威铭点点头,心疼的摸了摸顾轻晚的头:“好,或者说,以后要你带爸爸来了,爸爸老了,没有你搀扶着,一个人恐怕都走不到这里。”
“别胡说……”顾轻晚有些生气:“你明明还很年轻!”
顾威铭笑道:“好好好,年轻,年轻……”
顾轻晚挽着顾威铭的胳膊,冲着摇椅上的婚纱道:“妈……我来看你了,对不起,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您的存在。”
顾威铭神色微微凝滞,低下了头,顾轻晚忙道:“但是我不怪爸爸,我知道爸爸是想要保护我,我相信,您也一定会感谢爸爸的保护,她让我有了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
她松开顾威铭,走过去,蹲在摇椅前,轻轻抚摸着长裙:“不,不止是童年,我现在也很幸福快乐,我有世界上最义气的好闺蜜,有一个……喜欢的人,还有最爱我的父亲,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看到这样的我,你……也会开心的吧?”
微风轻拂,婚纱随风微动,仿佛是在回应顾轻晚。
轻嗅着带着泥土清香的微风,顾轻晚深吸了一口气,起身道:“妈,您放心,我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的,我也会让爸爸幸福,我相信,只有这样,您在那里,才不会感到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