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谷中,
“天要亡我大匈奴。”
“单于,非俺不尽忠,乃要留的有用之身以报匈奴。”
一前一后,一多一少,两波汉军成功汇合,全靠着一口气顽强抵抗的左侧匈奴骑仰天悲嚎一声,手中的武器却扔得十分果断。
“哐当哐当。”
“啪,少废话,当俘虏就有个俘虏的样子。”
“闭嘴,都主动点的,把自己给我栓好了。”
面对汉军的拳打脚踢,言语恐吓,一众匈奴骑很听话地把自己双手绑好,并和身旁的同伴系在一起,增加逃跑的难度。
“哈哈,少卿,你果然没让我看错,临危不乱,以少胜多,有李老将军当年四千破四万的风采了。”
连躺在盾牌上哼唧都儿子都不看,上官桀直接找上李陵,腆着肚子哈哈大笑几声,赞美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显得有些心虚。
“一样的“大捷”,也一样的死伤已过当,能没有祖父的风采吗?”
“还不知道回京城后,那大少卿要如何发怒呢。”
余光扫过那些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死伤士卒,以及高声欢呼依旧难掩人数稀少的存货士卒,李陵全然没有上官桀的好心情。
“唉,少叔,你可是坑苦我和士卒了。”
纵使心中诸多不满,叹了口气,李陵还是主动迎上前。
“少卿,这都是为了大局啊。”
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哎呦哎呦的上官安,心头重担一去,上官桀的笑容顿时愈发灿烂了。
“少叔,大局不是让你来弄险,你我现如今经不起一次失败。”
主动伸手握住上官桀,李陵用力晃了晃手臂,低声道:
“最危险的时候全靠归义胡拿命去撑,再有下一次,你准备让谁去死?”
“你知不知道,士卒们对你很不满,还是快些将前线士卒与我,你自去大营好生歇息吧。”
用大义压人去做牺牲的时候用“大局”,被人拿“大局”来压的时候强调“弄险”,并顺手收回兵权。
从这方面来看,李陵还真的有那么几分“名将”风采了。
“少卿何出此言,我亲子都在一线奋战,某家难道想要他去死吗?”
面色一冷,上官桀甩开李陵的手,指着直哎呦的上官安,怒喝道:
“少卿,战事未停,千余人生死尽在我手,你这是为何意?!”
当初亲儿子主动站出来替死的时候,上官桀自然是百般不舍,父子亲情压过了封侯拜相。
但等到战事结束,发现儿子也没出什么大事后,父慈子孝·上官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官迷·上官桀。
甚至可以这么说,在上官桀看来,上官安都受了断臂之痛,如果不借此搞些什么,给自己父子争取争取,那反而是对不起他的牺牲。
“依我看,让李少卿把自己手下这一千人从暂且听令变成正式划分,这就很合适嘛。”
“biu~”
李陵和上官桀对视一眼,空中仿佛啪啦一声出现电火花,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为你着想的表情,笑着说道:
“少叔,你亲子受伤,定然无心指挥,还是快些去后营歇息吧。”
“哎,少卿,正因我亲子受伤,我才更应该化悲愤为力量,留在这里向匈奴狗报仇。反倒是你,力战半晌,又受伤不轻,急需休息才对。”
第一回合,平
“少叔,将不识兵,兵不识将可是军中大忌,短时统帅尚可,可长期……你连名字都叫不全,如何去统帅啊。”
“少卿,你身中数箭,血流半斗,如今已是气力大减,莫说拉动大黄弩,即便是下令也颇为有气无力,如何能统帅大众。”
第二回合,平
“……”
事关战后功勋的划分,谁拿大头,谁拿小头;谁封侯吃肉,谁大庶长喝汤,这让这原本还有些默契的二人,开始你一言我一句地互怼起来。
“少叔,你是霍子孟请来的,霍子孟也是我好友,真的要与我争吗?”
摸了摸肩膀上刚刚包好的伤口,感受到体力在飞快流失的李陵,咬牙搬出了上官桀一开始拿出来的霍光名头。
天子派来的监军这点,不是不能说,但你一个暗处的监军被人弄到了明处,就算你勒石浚稽,马踏右贤,事后也会在天子那里减分的。
君不见,昔韩昭杀典冠而罪典衣邪?非功不大,越其职也。
“少卿,军无亲近,唯能者上,无能者下耳。”
“我虽是霍子孟好友,但我更是大汉都尉,一军主将受伤后接过指挥权,舍我其谁。”
脸一板,上官桀抬手一巴掌扇走霍光名头,表示自己大公无私,夺权不是为了个人私利,而是为了这一干军士的生死考虑。
“……”
别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上官桀本人是信了的!
“这,这都尉好生不要脸面。想当初,这厮派咱们回来送死也摆的是这幅面孔。”
看到上官桀那张大义凛然的脸,体验过被大义压着回来送死的新兵一号看了看身旁伤痕累累,人数将将一半的袍泽,有些气不过地说了句:
“现在竟然还想把司马挤下去,也不撒泡……”
“啪,这事是你能说道的?”
一巴掌拍在脑勺上,将新兵一号打得一个趔趄,咽下了嘴里的话,什长黑着脸不知是第多少次呵斥道:
“还不快去给都尉道歉。”
“我不,我没说错,他就是……对不起。”
顶着什长吃人的目光说了半句就不得不低下头,新兵一号麻利地弯下腰,语速极快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就掩身钻入汇聚起来为李陵站台的那两屯士卒中。
“呜呜,什长欺负人,说实话挨揍,他不让人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