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
如此猛士在前,贼眉文士仍是表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这不是射雕者猛不猛的事,而是我根本就不想去啊。”
“哎,先生投我匈奴,本王本应扫榻相迎,只是近来单于庭内发生数起汉人文士诱杀匈奴贵人,携头潜逃的糟心事。”
语气急转直下,那副礼贤下士的表情消失不见,眼中的寒芒直勾勾地盯在贼眉文士的身上,右贤王似是在警告些什么:
“不是本王信不过先生,而是投奔也有投奔的路子,就像你们汉人说的那样,须得有那投名状才可。”
“诺羌一事,正是先生的投名状呐。”
“……”
谄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肃然。
都不用抬头看,贼眉文士就知道刚刚叫来的那队猛士现在一定都把手摁在了刀把上,正等着自己的回答。
自己敢说一个“不”字,他们就敢抽出刀子把自己宰了。
“呼,果真是蛮夷,处事如此粗暴,不应就死,还是我大汉更‘温情’啊。”
虽然也只是在外层上套了一层皮,内层的政治辗轧只会比蛮夷们的处理方式更残酷十倍。
嘴角抽了抽,从心地咽下后半句话,贼眉文士缓缓抬起头,眼神阴冷地扫过周围持刀猛士,尤其在右贤王身上盯了许久,才开口说道:
“贤王有令,做谋士的,怎么能拒绝呢?”
“还请贤王详细说明,此去诺羌,何时,何地,何人。”
“时间在我攻克乌孙之前,如果先生特别有把握的话,临战之前去也可以。”
“地点呢……从蒲类入,西行至车师,南传焉耆、尉犁,再沿河东到鄯善,最终南下至婼羌。”
路线是挺绕的,一路上的行程到不了万里,几千里总是有的,但谁让大匈奴不争气,十几年前被霍骠骑带人车翻了河西地呢?
“人呢,除了眼前的这队猛士,先生可以随意挑选,只是道路太远,大匈奴的物资有限,人数不要超过百人。”
也许是发现贼眉文士准备答应,右贤王的神情有所缓和,摊开了双手,诉起了苦水。
“是,大王。”
深深地看了面前的胖子一眼,贼眉文士一拜而下。
“先生乏了,送先生去歇息吧。”
贼眉文士一点头,两人间的矛盾就消失了,右贤王的胖脸上就重新充斥了礼贤下士的笑容。
胖手拍了拍,右贤王低头吩咐完猛士,笑着看向贼眉文士,客气地说道:
“先生务必好生修养,使精神之饱满,心情之欢庆,以充足之准备待来日婼羌之事。”
“大王厚爱,小臣定当尽心筹划婼羌一事,十万羌众以报大王。”
又是一拜,贼眉文士主动转身,在一队猛士的互送下黯然离去。
装高人不成,反而成了没丝毫性命保障的狗头军师,可不就是黯然嘛。
“贤王,婼羌和西域那都是几年后的事情了,现在要拿定主意的还是眼前的这伙汉军。”
旁听多时的匈奴贵人上前一步,把住右贤王的马缰,劝道:
“贤王,有着这股汉军的烟火指引,汉军援军势必会赶到,而我们现在远不是大股汉军的对手,还是不要再顾及牛羊损伤,快些赶路吧。”
在匈奴贵人看来,因为尽量降低牛羊损失的命令,己方的撤军速度极慢,存在被汉人追上的危险。
“本王围谷不过一日夜,汉人援军从居延出塞至浚稽山需三十日,如此大的时间差距,汉人如何能追上。”
右贤王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方才的迅速撤军竟成了他此刻断定汉人不可能追击的依仗。
设右贤王部一日夜行五十里,汉援军一日夜行一百五十里,居延——浚稽山一千里,浚稽山——单于庭两千里。
问汉援军在李陵出塞后三十天出塞,能不能追上右贤王?如果能,请列出追上的日期。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此间三万骑生死就在王上一念间,大王三思呐。”
引用了一句汉人先贤说的话,匈奴贵人遂长拜不起。
“四号,不是本王不讲人情,实在是牛羊跟不上骑卒,一旦提速,恐伤亡惨重啊。”
面露难色,除了迅速撤军带来的信心,右贤王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顾虑。
提万骑纵横塞外固然豪情万丈,但等随行的牛羊牲畜纷纷倒毙路旁,饿着肚子的万骑别说纵横了,能不饿死就已经是老天爷的保佑了。
“大王,牛羊失去了无非是勒紧裤腰带饿一阵肚子,但人没了,就全都没了。”
直起腰,抬起头,匈奴贵人紧张地看着右贤王,忧心不似作假。
“有些道理,后方跟摄的那小股汉人也确实烦人得很……”喜欢草莽之辈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草莽之辈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