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
抖了抖大楯,抖落上面的血水和插着的刀子,李陵下巴抬起,用鼻孔看向倒在地上哀鸿一片的败者们,用鼻音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真是不堪一击。”
不光是口头鄙弃,李陵还上前弯下腰在他们身上挨个摸索了一阵。
“哗啦。”
待到手重新抬起,掌心已经抓着一把稀碎的金银、宝石,看着炫目耀眼,但总价值不会超过十金。
“才这么点,难怪敢当街动手,原来是穷疯了啊。”
虚着眼看了下方打滚的众人一眼,李陵倒也没有真的随手扔掉,而是放进了自己的腰袋里。
“正好一会要去见人,见人就需要钱财,这些也勉强够了财货的边。”
嘴里念叨着让苦主吐血的话,李陵收起盾牌往身后一背,拣起掉落的弓就向着二五仔离开的方向追去,全不顾身后响起了声声惨叫。
“钱,我的钱,那可是我攒了好久的钱。”
“不,你能这样做,只有死掉的人才能从上面获取财物,我们还活着,你这是在抢,我要去部落大人那哭诉!”
“蹬,哦,原来是要死人才行吗?”
脚步一顿,已经走到十步外的李陵转过身,脸上浮现出让人不安的笑容,嘴里说着让人心惊的话:
“既然你们这么要求,那就让你们变成死人好了。”
“不,我不……嗡~”
不等说“哭诉”的那人服软,就听得弓弦嗡鸣,一只箭自张合的口中射入,脑后射出,脖颈一歪,生息立绝。
而十余步外,李陵刚放下那柄弦还在颤抖的步弓,腰侧箭袋中的箭矢不知何时已经少了一只,他正笑吟吟地看向这边:
“面对陇西李氏子,敢在二十步内叫嚷杀我的,你是第一个。”
紫轩(解释):因为李广的射术特色就是放人到近前来,有十足把握才射,每每一松弦,敌便应声而倒。
不过,也正因此,他经常在射虎的时候被老虎扑伤,建元年间的那次全军覆没,受伤被抓也未尝不是这样的原因。
“……”
目睹如斯射术,其余龙套立刻把嘴闭上,就连牵动伤口带来的疼痛都被死死压在嘴里,不敢有所吱声。
哪怕那句话很容易引人遐想,也没人敢分神去想,都将兵刃扔得远远的,然后尽可能地蜷缩起身子,表露出恭顺之意。
“早这样不就好了,某家又不是要杀你们,只是拿些财物作赏赐罢了。”
毫无半点恶人自觉的李陵端起了智者的架势,语重心长地训道:
“那珠玉金银,饿的时候不能当饭吃,冷的时候不能当衣穿,然而它们显得贵重,只是因为上面的贵人、大小王们的缘故,但那它就不同了。”
说到这,为了防止胡虏理解不能,李陵还很贴心地抬手指着几块和财物一起摸出来,却被他随手抛弃的黑乎乎肉干和身上穿着的衣物,说道:
“这肉干皮袄产在六畜身上,那六畜需要一年的牧养才能长大,而牧养又耗费人力,不是一时能成就的。你一日不吃它,就会一日感到饥寒。”
“所以……”
李陵这说了几段话,这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你们应该重视肉干皮袄,轻视财宝金银,遇到需要他的人拿走不要慌张地叫喊,要感到开心才对,因为你们送走了所轻视的,不是吗?”
“是,是这样吗?”
眼中泛着圈圈,不太聪明的龙套们对视几眼,只从对面眼中看出了迷茫。
紫轩(吐槽):倘若晁大夫泉下有知,知晓自家的《论贵粟疏》被李广孙用来糊弄胡虏,定是要跟变脸似的,一阵红一阵白吧。
只当没人出声,李陵继续自己的忽悠大业:
“当然是这样的呀,你们想想,金银珠玉是不是不能食,不能衣?”
“是。”
“那肉干皮袄是不是能食,能衣?”
“嗯,能。”
“啪,那不就是了。”
看了眼还在那拼命奔走呼号,一时看不出有离开趋势的二五仔,李陵沉下心,继续说道:
“我带走你们所轻视的,留下你们所重视的,你们还该叫我恩人呢。”
李陵现在不急着脱身了,相比孤身一人去找内应,他更喜欢自己被一群狗腿簇拥着上门。
而这狗腿从何而来,自然就是眼前这些啦。
李陵(露出一口白牙):又蠢又贪,真是最佳炮灰人选,就算玩死他们都不会有半点心虚。
“是这样吗?”
龙套们脸上的迷茫之色愈发浓厚。
“可,可我为什么能拿轻视的金银换来许多重视的肉干呢?”
终于不是真傻,很快就有人意识到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