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诗既成,堂上众人皆惊,坐在上首的右贤王更是伸手摸向自己的大腿。
“嘶。”
手指触碰到伤口,一股钻心剧痛叫他从幻想中清醒过来。
低头看着指尖沾到的几滴血,胖脸拉得老长,嘟嘟囔囔:
“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本王这腿上的伤是谁射的?
“若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早就冷笑一声,将你拖下去扔鼎里煮了。”
因疼痛眯成缝的小眼睛扫过伍长手中那捧闪亮的财物,目光在金银铜币布帛上面留恋许久,直到伤口处又是传来一道余痛。
“嘶,伤口以后不能乱碰,疼起来要人命啊。”
他这才拔出眼睛,看向捧财物的人,作答道:
“你称自己是汉使,那本王问你,可有节杖作凭,可有诏书奉上?”
右贤王:看在钱的面子上不杀你,但这不代表本王不为难你。
哼,那厮敢派你来这,本王难道不敢把火撒到你身上吗。
“……”
谈及诏书竹节,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伍长垂下头,装作思索回应,实则心中骂开了:
“我说呢,一路上尽是些小刁难,原来是在这等我呢。”
节杖肯定是没有的,就是发挥大汉特色,自己动手做一个也晚了,只能用别的事情打哈哈了。
“蹬,哗啦。”
原地一跺脚,伍长把财物捧得高高的,看也不看滑落到脚边的铜币,朝着右贤王朗声道:
“大王,金银为节,铜币为毛,这旌节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嘶溜。”
面对这般贿赂,右贤王毫无抵抗之力,小眼睛瞬间瞪圆,胖手拍打着坐榻催促道:
“汉使,啪啪,上前来,上前来。”
“诺。”
伍长垂下头,不叫右贤王瞧见表情,挪步上前。
“刷。”
或许是为了夸大财物,伍长将“旌节”高高捧起,让帐内的火光照耀发出夺目光芒。
“蹬,哗啦,蹬蹬。”
他走起来还一步一颤的,每一步落下都有一些铜币滑落,有的时候步幅一大,甚至会落碎金碎银。
“叮咚叮咚。”
眼睛跟着掉落的金银铜币移动,时不时就幸运儿前伸要捡起,不争气地口水吞咽声更是一刻未停。
“咕噜,嘿呦嘿呦。”
狠狠咽下一口口水,一名膀大腰圆的龙套将校爬在几案上努力伸手了几次,都没有够到案前的一枚铜钱,哎呦哎呦爬起来,胖手种种一拍:
“都出息点,这才几个子,你们就盯着不放,眼珠子都要瞪出去,丢人都丢到友邦了。”
这番理直气壮的话很是说的邻座几人羞愧垂首,或是承认,或是怯懦:
“对,你我都是有身份的,是被大王座上客,怎能区区几枚铜钱折腰?少说也得百八千金吧。”
“我,我见钱眼开,是我的错。”
不是匈奴人均道德夫子,被人说了错处就知羞,而是在他们看来,给贵人、大王留下好印象>些许金钱。
故而,龙套将校一开口,众人纷纷羞愧难当,做出浪子回头之态,试图弥补先前捡拾的糟糕印象。
不过,这话有人听得惯,愿意下坡,有人却听不惯,不愿意下坡……
“啪。”
一声捶地声响,一名绕过几案,手脚并用爬到一枚滚落碎金的跟前,将其捡起的百长怒了。
“话说的这么好听,有本事你别捡。”
他也不回座位,就这么从原地站起身,怀揣碎金,冷眼看向捋着胡须自得,双眼不离铜币片刻的将校:
“一边拿这话刺人,一边弯腰捡铜币……我看,你维护颜面是假,说的别人都不捡自己去捡才是真吧。”
“哐。”
某种心思被戳破,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将校踢开几案,从原地蹦起,尖着嗓子喊道:
“你胡说,我哪捡了。”
“哼,你没捡,那刚刚撅着屁股,一拱一拱的肥猪是谁?”
“那是刚才,不是现在,刚才和现在能一样吗。”
“哼,哪又是谁眼睛不离铜币,喊话也只是动嘴不动脑袋?”
“你,你胡说,我,我……”
阴暗心思被拖到大太阳底下照,四周投来探究的目光,将校只觉自己宛如赤身裸体,浑身上下被看了个透彻,脸上青白交加。
……
旌节者,编毛为之,以象竹节,汉书云‘苏武执节在匈奴牧羊,节毛尽落’是也。喜欢草莽之辈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草莽之辈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