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焕礼带着两个外甥女匆匆回了家中,自然第一时间安排人手去请了大夫。
在此同时,他也叫人却告知了小妹妹江心莲受伤之事。
他坐在正厅里生闷气,何姨娘在一旁陪着。
他倒是不想同小妹妹说这件事,可江心莲这伤一时半会也好不了,眼看着下个月家里头就要办亲事了,到时候这事情也瞒不住。
若是等小妹妹来了再说此事,恐怕就晚了,真要是闹起来,也难看。
更何况,他不说,旁人也会说,不说别的,江心莲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脸上破了相,能不急着跟亲娘哭诉吗?
说不准当下便已经派人回去了。
所以,他倒不如先说了的好。
他越是想着就越发生气,今朝的事情,都是因把家那个丫头而起,这还不曾过门呢,就给他找了这样的事情,闹的是鸡飞狗跳的,叫他里外不是人。
往后进了门,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他真恨不得去退了亲才好,可想起官家的话,他又不敢。
江心莲伤口处理妥当,大夫才将离开,秦南风便回来了。
秦焕礼心里头有气,自然将他训斥了一顿。
不过,秦南风压根就不买账,顶了几句嘴便又往外去了。
他是回来拿东西的,他同小九商议好了,要将铺子改成个茶馆子。
不过,这些事情不能叫他老爹知道了,老爹自认书香世家,一向瞧不起经商的。
眼下更是一心就盼着他能好好读书,出人头地。
毕竟他如今得了官家的青眼,若是能考取功名,仕途之上,必定事半功倍。
可惜,他对那些没什么兴致,自从舅舅出了事之后,无论是功名利禄还是荣华富贵,他都不想由旁人来给。
命都握在别人手里,要这些东西又有何用?
何况,他如今还不曾想好到底要不要对付梁承觐。
于私,梁承觐当初虽不是故意的,但他的一句话,就害死了舅舅,他自然是要杀了他为舅舅报仇的。
可是于公,梁承觐还算是个好皇帝,他虽然年纪不小了可并不昏聩,大渊经历之前的事,几乎可说是经了重创,如今也正要他领着好生休养生息。
而除了舅舅那件事,梁承觐也确实做到了一个好皇帝该做的,他爱民如子,如今也正减免赋税,收留难民,开仓放粮,该做的都做了,举国上下都称他为仁君。
若是杀了他,谁来坐这个皇位?谁又能坐得好?
梁承觐膝下无子。
是他的女婿韩值?还是侄子梁元肃?
可秦南风看这两个人,一个阴险狡诈,一个心狠手辣,能成一方枭雄,却都不是掌管大渊最好的人选,大渊若是落在他二人手中,那是百姓的一灾。
他思来想去的,就卡在了这个地方,才迟迟不曾动手。
不是不忍心杀梁承觐,而是不愿满大渊的百姓因为他的一个举动遭受无妄之灾。
他是不愿意当皇帝的,成日里被拘在皇宫之内,埋于那些文书当中,有个什么意思?
有那功夫,陪陪小九,钓钓鱼,岂不是更有趣吗?
“你这个孽障,你给我站住,你又要到何处去?”秦焕礼追到了门边上,却也没能拦住他,直气的头疼,但也拿他没法子。
“老爷。”何姨娘上前扶住了他,柔声宽慰道:“五少爷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怎么还跟他置气呢。”
“你看看他做的,这都是些什么事,都要成亲的人了,半分也不靠谱。”秦焕礼骂了几句,由她扶回去坐着,也就消了些气。
“老爷。”
这时候,他派去照应江心莲的婢女来了。
“表姑娘如何了?”他连忙问。
“表姑娘一直又哭又闹的要回家去,说就是九姑娘砸的她。”婢女低下头:“奴婢们几人哄着她将药吃了,才睡过去便来禀报老爷。”
秦焕礼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
也不知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栽赃一回不成,哪还有当时就来第二回的?
他从前觉得莲子这丫头聪慧,如今看来,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说聪慧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
那个九丫头,倒确实聪慧过人。
他想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会不会?会不会后来的事只是云娇将错就错,故意引着他往江心莲还想栽赃那上头想?
他想到这里,猛地站起身来。
“老爷,怎么了?”
一旁陪着的何姨娘吓了一跳,忙开口问。
秦焕礼皱着眉头又坐下,有些懊恼,到底是不是那丫头使得圈套?
他一把年纪了,又在官场这么多年,没想到,却叫个小丫头弄的没了主张,摸不清虚实。
也真是倒着过了。
他想着又站起身来,不行,他得再去仔细问一问莲子,到底当时她们二人在屋子里的情形是如何的。
他抬脚便往外走。
“老爷,你去何处?”何姨娘不由跟上来问。
“我有些话要问问莲子。”秦焕礼回道。
“老爷忘了?婢女才说的,莲子姑娘睡着了。”何姨娘面上泛起笑意。
秦焕礼闻言站住脚,肃着脸道:“都让那个孽障给我气糊涂了,半分也不听话,他生来就是气我的。”
何姨娘悄悄笑了笑,依着她看,五少爷那确实是个好孩子,老爷就是太固执了,总觉得孩子不够好,可哪是听话才是好孩子啊?
有情有义敢作敢当,不就是好孩子吗?
“老爷说的什么话,父子哪有隔夜仇?”她劝道:“最多,等五少爷自己也做了父亲,自然就会明白老爷的苦心了。”
秦焕礼听了这话,心里头舒坦了些,虽然秦南风选的这个儿媳妇他不甚满意,但能叫他早些抱上孙子,也算是好事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