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白看着她：“你看过案件的卷宗吗？”
“秋哥哥看过！”苏沉央回，“死的人，反正是没法再说话了，别人想怎么替她说，便怎么替她说，而活着的那些人……呵，怎么看都是落井下石！你父王若真如她们所说的那般荒淫，敢在先帝的后宫之中乱来，那盯着他的人那么多，早已将此事捅出去了！一个坏人，想要装好人，可以！可是，他能装一天两天，一月两月，更甚者，一年两年都有可能，可是，装足十年好人的坏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就像好人做坏事会觉得别扭难受一样，坏人不做坏事，也会觉得难受别扭！十年未有荒淫好色劣迹传出，这足以说明，他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可那些官家贵女，明明之前都倾慕于他，处心积虑的想要嫁给他，他不肯娶，后来却全在东宫的地牢之中出现，她们全都伤痕累累，声泪俱下的指证父王，说他如何残忍扭曲，她们的父辈兄弟，原本追随父王的官员，也因此对父王恨之入骨，他们用最难听的话来诅咒他，就像今日……”
楚知白忆起当年之事，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身子微微轻颤。
片刻后，他涩声道：“到最后，就连……就连母妃也……也跳出来指证他……”
苏沉央低低喟叹。
“他们那么相爱！”楚知白痛苦道，“明明在那天之前，他们还一起在这小院里给我过了生辰，可不过一夜间，一切都变了模样，所有人都变得面容扭曲，难以理解！她不光指证父亲，还主动向那时的毅王，现在的昭明帝献媚……”
他说到这里，屈辱的泪水，盈了眼眶。
苏沉央呆呆看着他，她没料到他会把这样的隐秘之事说给自己听。
太子妃指证太子的事，卷宗中是有详细描述的。
但是，太子妃向昭明帝献媚之事，卷宗中自然不会提及。
这样的家丑，他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袒露在自己这个半熟不熟的人面前，让苏沉央震惊之余，却又感心酸心疼。
面前的江东王，再不是白日里那高冷霸道又毒舌的大佬，他现在是一个惶然的孩子，有解不开的疑问，在心底盘踞近二十年，没有人可以诉说，便只能日复一日的憋着，憋到最后，终于失去控制。
楚知白话说出口，也觉失言，正想补救，忽听苏沉央幽幽道：“我倒不觉得你母妃的行为，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我若是你母妃，应该也会如此！”
“为什么？”楚知白倏地抬头，被她这意外的答案惊到了。
“因为我还有两个孩子啊！”苏沉央看着他，“我的夫君若已陷绝境，我无力回天，那便只能拼尽一切，来保住我们的孩子！这个一切，自然包括一个美貌女子的容貌和尊严！只要敌人肯饶过我的孩子，便算我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便算我身陷污泥之中，又有什么关系？一个母亲的坚韧和强大，永远是你无法想像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母妃她……她是为了救我们？她没有背叛父王？”楚知白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微微发颤。
苏沉央点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在你父王之事爆发之日，她一定为你父王多方奔走，与那些诬谄他的人据理力争！”
“是！”楚知白用力点头，“虽然有那么多人指证父王，可她坚定的站在父王身边，直到后来，那些人在地牢之中找出了龙袍和龙椅，那些女人也都指证父王，在地牢里从来都穿着龙袍，还让她们称呼他为皇上，自称为朕！先帝相信了她们的话，大发雷霆……”
“所以，那个时候，你父王便已彻底陷入绝境！”苏沉央轻叹，“既然他注定必死，你母妃只能带着你们，断臂救生！又或者，这个法子，根本就是你父王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