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黑,女帝见内阁态度保守,迟迟也不表态,遂即决定散会。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明天继续。”
“是,臣等告退……”
就这时,礼部尚书陆芎倒是突然说:
“陛下,今年的科举是否还照常举行。”
“科举啊科举啊,都是为朝廷考选栋梁之才的举措,现如今却成了为密党培养走卒的舞弊之所,想来令朕痛心啊。从今年开始,所有中榜贡生一律彻查底细,凡可疑者不得提名。”
“是。”
这次山东的窝案,绝大多数都是科举出来的考生或者太学生放的缺,那些个贪官污吏,又有哪个不是科举出身饱读圣贤书的生员。
山东的窝案让女帝对科举感到空前失望,原本是替国家选才的制度,现在成了替密党选才的制度,何其讽刺。
内阁散去,女帝单独留下周启、周晟、周玉凝说话。
沈云卿则被内阁团团围住,边走边说,那薛伯充还不忘讽刺他一番:
“海郡王此番可真是好手笔啊,呵呵……”
薛伯充这话还连带打了怀王一巴掌,怀王还不能咋地。
“良药口利于病,病治好了才是根本,怀王您说是不是。”
“海郡王言之有理,该抓的还是得抓,继续养着就是祸害。”
山东虽然抓了吏部三十二个人,但缺还是吏部继续放,其他各部也一样,缺口都由各部自己放,所以影响不大,影响最大的是地方经济,以及这些被抓官吏的社会关系和官场关系会受到很大冲击。
薛伯充之所以幸灾乐祸,主要还是他摊子小,而且主要是边军系统,和内地的勾结没那么严重,加之这几年一直在打仗,人员升迁和调动频繁,岗位上留不住人。
而且这些密党都是为了图财,真要是去冲锋陷阵,肯定没几个人愿意抛弃自己的荣华富贵去战场厮杀,所以薛伯充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派系的问题最少,但是就怕女帝晚年发疯六亲不认。
而怀王和户部派系的问题那就大了,一个山东就给揪出这么多人,这要是全国得要抓出多少人。
所以户部、吏部被削弱,薛家就更加硬气。
离开御书房,众人各自散去,女帝已经下了封口令,密党内幕仅限于今天开会人员知道,谁要是提前走漏核心消息,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沈云卿与林毅贤往泸溪宫,路上二人边走边聊,但不是密党,而是周赋。
“此番赋儿得以脱险,真是感激海郡王及时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赋儿是林大人的外孙,又是沈某的外甥,总是要关照些。不过以赋儿的天资,有朱达辅佐,密党多半还得栽在他手上。”
“哦,海郡王何以见得?”
“呵呵,赋儿天资聪颖洞悉人心,沈某去莱州后,已将密党之事告知于他,日后若是有人在山东举事,多半是要栽在赋儿手上的,最后被赋儿玩死也是有可能的。”
“原来如此……”
周赋圈禁之前,沈云卿都把他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历练周赋的能力,甚至比对自己儿子还亲,就是要把如何治国,如果治人的系统化理论、认知和手段传给周赋,让他日后做个懂科学,会治国的一国之君。
而且周赋继承了周赋的高智商,天赋很高,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密党去找他,还真有可能被周赋玩弄于鼓掌之中。
回到泸溪宫,二人钻进书房继续就密党一事交换意见,林毅贤也把之前对田诚宽大处理密党的看法和盘托出。
“老夫以为,宽大处理可以做个幌子,待等抓了之后,如何处置都在朝廷。”
“此计倒是两全其美,可是却不利于朝廷日后长治久安。林大人可能不知道,这密党日后还会再有,而且越来越隐秘,如果朝廷耍两面派,日后在有其他密党,就会面临更多麻烦,所以沈某不建议出尔反尔。”
“那你的意思是,也认同田诚宽大处理密党?”
“嗯,对于元凶首恶是要严惩的,但对于那些没有命案与恶性犯罪的密党,则无需动用极刑,可以改为流放,如此比杀了的好。此番抓获的密党连同家眷在内过万人,而且还只是抓住的,那些可以抓,但目前继续养着的,至少是七倍至多。
也就是说,一个山东地区,至少就有两千多人,而这两千多人中,不少都是大户,连同家眷、壮丁、仆役在内少说八九万人。整个河南道既是十五六万,那整个天下呢?至少上百人直接或这间接家中有人涉案,难道都杀了?
所以沈某也赞同宽大处理,同时将这些人一并迁往边疆流放戍边,替朝廷稳定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