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欧阳羽前往泸溪宫,沈云卿引她去花园细说:
“许平丞偷逃税款令陛下龙颜震怒,你出面帮他恐怕未必能救他。”
“欧阳大人有所不知,此事不是单纯的经济案件,是密党在背后构陷许平丞。”
“此事陛下已与我说过,但许平丞是莱王的人,这件事上陛下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果许平丞遭到重罚,即便是以司法名义进行制裁,但不利于目前的朝廷局势,也不利于朝廷整治偷逃税款,势必让局面更加艰难。虽然我是有意袒护许平丞,但就事论事说,许平丞够不上死罪,而那些唆使、引诱许平丞的幕后推手,才是主谋,许平丞不过是一个卒子。”
“话虽如此,陛下有意抬升郑王地位的意图显而易见,即便你占理,陛下也未必肯放许平丞一马。”
“许平丞不死是我的底线,如果陛下执意要治许平丞死罪,就是把莱王推向深渊。”
女帝如果执意要对许平丞采取严厉措施,许家虽然能保住,但是会对周晟造成政治上的严重冲击,周晨的政治形象一落千丈,威信也会扫地。在周启没有上升的情况下,周晟的声誉和政治威信降低,就是变相抬高了周启。
但沈云卿手里还捏着一张牌,那就是刘岩镜,如果女帝要对周晟不利,他会毫不犹豫的动用这张王牌。通过中间渠道,将刘岩镜是密党的消息传开,周启将难辞其咎。
等到女帝骑虎难下的时候,沈云卿在出面证明,刘岩镜是他打入密党内部的棋子,周启和女帝的脸上届时都会很难堪。
但真到了这一步,沈云卿与女帝的关系也会恶化,所以这是他不想看到的局面。
当晚与欧阳羽交谈未有结果,三天后下午,董达将口供笔录送到女帝手中,看过后女帝大怒,随即召见沈云卿兴师问罪。
“这就是你要朕开恩从今发落的好事!”
女帝桌前咆哮着,就差把口供砸在沈云卿脸上,左右抽两巴掌。
“呃……陛下,此事之骇人听闻,臣也深感震惊。但也足可见密党何等卑鄙。密党构陷许平丞,一来是为日后通过许平丞,制造朝廷内部事端。二来将许平丞劣迹诉诸天下,藉此中伤污蔑攻讦朝廷勋贵官吏贪墨成风,法纪败坏,朝廷腐朽,从而让天下百姓误解朝廷,让朝廷失去民心。
其三便是许平丞日后若是进一步被拖下水,犯下大案,甚至恶性案件,然后连同偷税漏税一起东窗事发,届时陛下盛怒之下,圣体难保不说,莱王还可能遭到无辜牵连。
因此许平丞案虽然金额重大,但许平丞是被构陷,若无密党构陷,许平丞绝不可能瞒着家中,瞒着莱王,甚至连臣也给骗过,藏下如此一大笔钱财。
有鉴于许平丞案背后内情复杂,臣仍然不建议陛下对许平丞采取严厉措施。”
“哼!你说得轻巧,十年三万四千五百多两白银、三百五十七万四千贯之巨款,足以灭九族,你让朕如何宽宥!”
“陛下,如果重罚许平丞,许平丞就成了替罪羊,今后还可能有更多的许平丞,因为被密党构陷而遭到陛下制裁。届时将多达成百上千人,陛下难道也要严厉制裁。”
许平丞这件事上朝廷其实很被动,在不能公开密党案的情况下,许平丞偷税漏税的金额实在巨大,巨大到触目惊心的地步。
此时御书房内一片寂静,女帝怒视着沈云卿,这是女帝任用沈云卿以来,第一次真正生他的气,这次真是把她给惹恼了。
“那你说,该如何处置。”
“从走账上看,全部偷逃税款都是钻了律法给予皇室、勋贵的漏洞避税,因此不属违法。但有鉴于避税金额巨大,必须予以制裁,臣建议以巨额罚款制裁。”
“哼!”
女帝不买账,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用钱解决,有些事情是原则性的问题,容不得金钱交易。
“世人皆言海郡王是铁嘴铜牙,朕看,你的嘴就是一箩筐,想装什么就装什么,什么都能装,什么都敢装。”
“臣有罪。”
“你还有罪,你还知道你有罪!”
女帝口气逼人怒色凛然,这还是十多年来女帝前所未有的震怒。
“无论避税还是偷逃税,都是朝廷所不容许,何来合法之说。”
“陛下,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世上永远没有尽善尽美之事,自然也没有毫无破绽的律法,只要是人,就一定有破绽。
所有的破绽都是在执行当中发现和利用,如果利用破绽为自己牟利也有罪,也是朝廷有过责,而导致民间利用了破绽,但朝廷却要怪百姓利用了律法的破绽牟利,反污百姓不遵纪守法是刁民,这个道理是不合情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