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县看你是利益熏心为富不仁,现如今旱情危及国本,你却携资以要挟,谋取不义之财,简直岂有此理。”
“王县令,此言差矣。我沈家本小利小,若要广造水房,需得扩大生产,扩大生产就得投入钱粮。这些钱粮从何而来,仅靠我沈家现在状况,根本不足以维持兰陵所需,此乃其一。
其二,日后或是再有新式机械,仍得新建工坊加以制造生产,如此又得投以钱粮,这笔钱又从何处来,难道让沈某去借?
其三,如今各行安身立命之本一者曰‘信’,二者曰‘秘’,谁家能把自家的秘方秘技授之于人,最后搞得全天下人人能做,断了自己生路。
更何况水房本无多大秘密,工匠一眼便能看走,草民安身立命之本如此贱卖,日后岂能安身立命。”
沈严良讲道理摆事实,旁敲侧击王曦照,要让他明白一个道理,谁发明谁受益。
见王曦照思索不定,他又是说:
“王大人您想想,朝廷的火药为何要独断,朝廷的盐铁为何要独断,朝廷的上等织机为何要独断,西域、南洲百夷的香料为何要炒熟,不正是为了不让他人获利,从而自己获好处吗。倘若无秘密可言,人人可得实惠,天下岂不乱套。”
“但这与水房乃两码事,不可混为一谈。”
“是,是两码事,但都说明一个道理,无论为商者,做匠者,糊口的手艺若不能独断,便没有财源。朝廷若不能独断盐铁丝绸、瓷器、茶叶等谋利,仅靠税赋难以济养如今的军力,更难以推行王化,难道不是吗?”
“那又如何。”
“所以,要广造水房,只有草民赚钱,草民赚了钱,才能将钱投入水房建造。赚得的钱越多,建造的速度越快,反之越少,建造的速度越慢。王大人,你说呢?”
王曦照似乎是有些开窍,他捻着下颚的短须略略点着头说:
“本县明白了,那我问你,九月初之前,可否缓解本县旱情?”
“勉强可以,倘若能下一两场小雨,挨到九月中旬,秧苗可活。十月底若是天气温热,十一月初应能收获稻米。”
“那好,本县且信你一回。”
“多谢县令大人信赖,小民感激不尽。”
沈云卿不指望王曦照,或者说当下多数人能明白“谁发明谁收益”的道理,但中国历代王朝都有这么个毛病,但凡发明创造,无论是实用技术,还是科学理论,个人很难受益,相反读书做官能享受安逸。
在历代王朝引导下,发明创造非但没有收益,还得献给统治者,让朝廷和官僚集团享受发明创造的收益,最终的结果只能是阻碍技术发明的进步,削弱科学思想的积极性。
王曦照随后继续赶往治下各村,了解水房和旱情,待其走后不久,周晟与全衡骑马来到岸边。
“听说王曦照来了。”
“是的,跟殿下所想一致,都想着推广至全天下。草民没想过殿下能明白草民所想,但草民想让殿下知道,唯有独断才能财源广进,尤其是百工匠术,日后谁人独断了百工匠术,谁能执掌天下。”
“但愿吧……”
周晟并不看好沈云卿的理论,下刻他话锋一转说:
“刚从秀州传来的消息,陛下御赐了蔡生廉“御敕”熔银,今后情势恐怕对你沈家会越发不利。”
沈云卿不以为然,冷冷一笑说:
“不过是虚名罢了,就让他蔡生廉高兴去吧。待等熬过了今年,明后两年暂避一时,先让刘岩镜与蔡生廉去斗。”
“你有何打算?”
“今年先解宁阳县旱情,明年解兰陵旱情,殿下此前承诺的一应条件切不可食言,否则这盘棋可就继续不下去了。”
“放心,区区一个兰陵的柴米油盐,孤还是有办法的。”
为助周晟收粮,沈云卿与其交涉达成共识,宁阳县米价不得高于每斗三十五文,周晟用菜油、布匹、蜡烛、食盐、农具、耕牛、矿产原料冲抵一半购粮款,换取宁阳全部自留和税后的余粮,一半用铜钱支付。
如果一切顺利,至九月初,宁阳县将有三分之一田土租借给沈家,其余三分之二有三成分属各大地主和豪强,其余在自耕农名下。
届时谁要供水,谁得把粮价降至三十五文每斗,且只能卖给沈家,协议将持续至明年底,全县合计三季的稻米产出,刨去自留和田赋,将尽皆归周晟所有。
但仍不足以解决全国性的粮食缺口,因此明年还得如法炮制,把兰陵全境圈进来,同时在江南广造水房,缓解旱情。喜欢陛下的CEO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陛下的CEO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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