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滩有两个意思,一是当地海滩有岩礁,二是当地沿海有早年海水倒灌形成盐碱地,由于当地乱石较多,耕地开发效率低,因此几乎没有农业。
前番沈云卿考察了整个秀州沿海,只有岩滩的开发成本最低。岩滩纵深内的七八里地是盐碱形成的硬质土,密度高,但脆性大,便于土地平整。
其次,长期的海水倒灌,让地下形成盐晶和碱,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减缓水的渗透。
其三,海水倒灌并非全无好处,制取海盐正需要海水,只要加以利用,改善地貌引导海水,能减少相当多的工程量。
得益于前期的考察和规划,留守在岩滩驻扎的工部土工按计划完成了施工方案,民工抵达第二天,开始动工挖掘盐池,青条砖和水泥等工程原料,源源不断从汤县用骡马大车运往工地。
与此同时,顾温在秀州的募工活动不出意料的并不顺利,蔡生廉一口气招募了三万多人的盐工,又下了“封工”令,外人想在秀州招工,比登天还难。
而且蔡生廉的盐已经上市,秀州打响了盐市的第一枪。
这天,沈云卿抵达汤县的第六天,岩滩的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蔡生廉敏感的神经,管家陈平汇报着最近的消息和动静。
“老爷,沈云卿在岩滩又是挖坑,又是夯土,还运去了青条砖和水泥,零星盖起了一些屋舍,但唯独就没有煮盐的铁锅和草料木柴,他不会是想等房舍修起来之后,再开始熬盐吧。”
“岩滩离着汤县虽然不远,但走也得走半日,他在秀州没有根,几百上前号人吃喝拉撒,总得有地方安置,许是他要先修房在煮盐。
眼下秀州的没人去应工,他就是带来了铁锅,也没人给他煮盐,我琢磨着,他要么从兰陵带人过来,要么在暗中活动,活络那些不识相的。
我问你,顾温在各县募工,招到了多少人?”
“不多,才一百来人,还都是街上的外乡流民和叫花子。之前咱们担心这些流民和叫花子都是外乡人,靠不住,所以没让招,都是用的秀州本地人,即便把外乡的流民和叫花子都招了,也就七八百人。”
“但还是不能不防着,尤其是清扬镇的苗家,跟沈家有来往,你派人去盯着,如果沈云卿派人私底下活络,立即报我。另外,找些人混进沈云卿的人中,给我日夜监视。”
“明白了老爷。”
秀州本是个经济发达地区,流民叫花子其实很少,临近的兰陵、钱塘大都如此,江南的流民大都是从江北淮南洪泛区来逃难的,过去两年间,江淮道恢复生产,各地州府组织遣返,流民数量大幅锐减。
但也还有各种各样原因,留在江南继续讨生活,追根溯源不难发现,这些流民都是失地和在老家欠债不敢回的农民。
就在顾温组织流民抵达岩滩不久,沈云卿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些个流民都拖家带口,少的两三个,多的七八个,整个一大家子。
“顾管家,秀州忙活了这么久,就招了这些?”
顾温两手一摊为难说:
“秀州各县无人敢于应招,来的都是外乡的流民。”
“这不行,这些流民都拖家带口,兴许身上还带病带虱子,你赶紧去让人回宁阳,弄十石肥皂和大人小孩女人的成衣过来,再从秀州当地找几个郎中,不,干脆一并从宁阳请。我琢磨着秀州农民不敢来,当地郎中兴许也能不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