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希彭理直气壮,由于铸钱已经不顶用,但又要弥补朝廷亏空,就只能不断去借,有借自然有还,还得连本带利的还,于是借的越多,还的越多,越还不干净。
这时公孙芸惠已然看不下去,她说:
“卢尚书,朕月前责令汪晨贵恢复江淮盐产,至今一月有余,进度如何?”
“回陛下,盐产恢复并不顺利,以眼下进度,至少得到年底或是明年,才能将盐工招募足用。”
“既如此,以朕看,那就无需在募盐工,可在江南增开盐池晒盐,以补盐产不足。”
听这话卢希彭猛下一跳,赶紧说:
“陛下,倘若广开盐池,盐价必跌啊,盐价跌,国库将难以为继,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朕何曾有下旨恢复盐价,既然国库艰难,还欠着盐商们钱款,那就晒盐还款,朕准许他们维持现价,直到还清钱款。
既然晒每升只有五厘,卖两百四十文一升,那便是二十余万石盐,想来一年可以偿清。之后再将盐价恢复原价八十文每升,朝廷与盐商仍各得四十文每升,仍然不变,如此两全其美,各得其所。”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卢希彭急得跳脚,他说:
“陛下,倘若改以晒盐,江淮数十万盐工无处安置,将臣巨患呐。”
这时张祥截话说:
“卢大人,方才你还说江淮盐工不足以恢复盐产,现如今何来数十万盐工之说。”
“张大人,这些盐工与盐铁司互为隶属,岂能是说改就改,说散就散。”
“现在这也不成,那也不行,你这个户部尚书怎么当的,难不成眼看着朝廷欠着民间的钱款,越滚越大拖垮朝政。”
张祥厉声质问,卢希彭针锋相对:
“朝廷总得维持,但也不能置朝廷信誉于不顾,置陛下声誉于不顾,坏了法度,失信于天下。”
卢希彭言外之意很是清楚,我借钱是为了皇帝,为了天下,不借钱国家就完了。
事情到这个地步,张祥已无话可说,再说,就是他毁了朝廷,毁了陛下的声誉。
此时女帝脸色微有起伏,下意识攥了攥左手,突然毫无征兆的立身而起,攥着左手负在腰后,来回踱了两步说:
“卢尚书,江淮水患已有多年,朕决议募民治水,暂解盐工之患,户部意下如何。”
“陛下,国库如今收不抵支,已无钱粮可用,兴建盐池耗费人力物力甚巨,如何能雇十数万民力治水。”
“现如今江南旱情缓解,待到江南稻米降回原价,户部酌情增铸铜钱,速往江南购米,以抵劳资。”
“陛下,江南旱情虽有缓解,可粮价依然高企,且两湖旱情余威尚存,今年秋收恐难恢复往年收成,朝廷再铸币征购,粮价势必再涨,殃及百姓生计。”
“那为何兰陵的粮价如此之低,难道兰陵的粮就比其他州县的稻米产粮更多?”
女帝质问道,口气已然不悦。
江南道的稻米从最高峰时的一百二十文,降到现如今的八九十文,但是比起兰陵的三十五文,仍然高的太多。
但要找借口总还是有的,卢希彭说:
“陛下,兰陵情况特殊,非其他州郡可比,绝无效法之可能。”
“哼,朕看未必吧。若非宁阳县令治理有方,用人得当,兰陵也不能一枝独秀傲立江南诸州,礼部尚书许殷良。”
“臣在。”
“海通刺史赵丕治水不利,致使盐政荒废盐税不振,辜负圣心,着令免去赵丕海通刺史职,神都待参,擢升宁阳县令王曦照为海通刺史,旨到即刻赴任海通安置盐工。”
“那宁阳县令谁人补缺,还请陛下明示。”
许殷良问道,女帝沉默片刻说:
“先空着,暂由宁阳县丞代之。”
“臣领旨。”
“工部尚书林毅贤随朕伴驾,散朝吧。”
言毕,女帝走下銮台,败兴离去,朝堂大殿中顿起议论。
林毅贤与张祥交代两句,遂即追上圣驾上前听宣。
“陛下,免去海通刺史,也解决不了盐政弊端呐。”
“朕知道,但是不免去海通刺史,弊端就能自解?”
女帝反问,林毅贤不解圣意,忙是又问:
“那陛下是?”
“盐工的安置,根本在土地,比之江南,江淮土地兼并尤为严重,爱卿可知为何?”
“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因为盐利。盐工、炉户终身熬盐,家中耕地甚少,朝廷每年给予盐工以钱粮,资其生计。然盐商获取盐利,却大肆用以置买田产,侵占公田,致使江淮公田锐减,而盐工无田可耕,朝廷又无公田,岂能安置盐工。
朕本想以工代赈,先将盐工用于治水修堤,暂缓盐工之患,待等偿清盐商借款,江南粮价回落,盐利回吐,再用以安置盐工。却不想卢希彭如此冥顽不灵,不得已,只能先将海通刺史罢免,将王曦照调往海通主持局面,若能效法兰陵局面,盐工之患或可自解。”
“可,罢免一个海通刺史,也无济于事呀,海通各县仍是户部放的缺,倘若各县拒不配合,王曦照岂不是被架空了。”
一听这话,皇帝果断拉下了脸:
“朕用尔等,不是要尔等向朕诉苦,是要尔等替朕办事,为国分忧。朕能给的都给了,难道还要朕撕破脸吗!免去一个海通刺史,他卢希彭也认了,倘若免去海通尽数官吏,你要朕如何去做。”
海通下至县令,上至刺史,都是户部放的缺,朝堂之上女帝步步设局,卢希彭这个困难不能解决,那个问题没办法,里外都理亏。
当此局面女帝罢免一个海通刺史,卢希彭也只能认账,但如果把刺史、县令都给撸了,卢希彭定会拼命。喜欢陛下的CEO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陛下的CEO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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