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调整官兑之前,正好可将盐商手中铜钱兑出,以补民间,再由民间流回国库,如此可暂解国库告急。
至于盐价,本官以为,三百文以上较为合适,再高,百姓将吃不起盐,还将影响卖盐。若是低了,难以让盐商南下。”
盐涨价把盐商铜钱引入了江南,导致江南铜钱暴增,官兑一旦公布,盐商势必疯狂兑白银,大量铜钱流入钱庄、票号、市场,由此补充市场铜钱存量。
市场货币增加,将刺激经济运转,同时江南富商爱金银,是必要将手头的铜钱花出去,想办法再兑成白银,又加快了铜钱的释放。
因此江南会出现铜钱升值,但实际又因为铜钱增多,吸引外来货物进入江南,产生经济增值,税收增加,从而流入国库。当然,实际因为贪官污吏,最终能进国库的有多少很难说。
同时朝廷税收的增加,届时偿还的借款也将因为铜钱升值得到的利差,而变相增加还款能力。
所以明面上看起来,夏收后调整汇率,对盐商而言是双赢局面。盐商能赚得白银,并进入江南市场,而朝廷也能得到新增税收。
但关键就出在这个盐价上,三百文奔上的价格是沈云卿给户部算死了的。
盐商现在从盐铁司拿盐的价格是一百五十到一百八十文左右,当然,实际上煮盐的所有成本才二三十文,盐商只赚七八十文钱。
如果只涨二三十文,跟没涨没两样,同时还要冒着资本南下死磕的风险。
所以得张一倍,三百文奔上。让盐商觉得即便南下过江死磕,输了钱,至少攻城略地占了底盘,赔也是赔江南的钱。
只要盐商的钱南下,江淮的市场资金势必向南流动,理论上江淮的资本市场会出现资金短缺,但盐商是个庞大势力,卢希彭说的无不道理,盐商的其实要比江南的绸商、钱庄、茶商更有“钱”。
丝绸、钱庄、茶叶的服务对象毕竟是中小市场,茶叶的产量很低,对大多数平头百姓而言可有可无,甚至自家门口种上几颗,都不用买。
但盐不一样,盐是大众产品,是暴利行业,一年四季不愁销路,所以盐商的资本雄厚,哪怕是出动三成财力南下,联合江南富商,足以跟怀王正面过招,同时还有余力巩固江淮的盘面。
可问题就在,盐商过年前给皇帝借走了好几百万贯铜钱,几十万两白银,前几日汪晨贵又放出风,江淮水泥开禁,如此又稀释一批资本。
如此时过江,江淮盐商能调动的账面资金将急剧减少,稍有风吹草动,就可能套死在江南。
这个时候再后院失火,盐商还不连本带利给吐出来。
可话说卢希彭、朱惟钧都是人精,这能看不出来?
其实人要是进入了某种境界,往往真能自己把自己给骗住,尤其是温水煮青蛙,关键不在于水多深,而在于这个火候和火源的位置。
有人温水煮青蛙,青蛙搁水里,就隔着一层铁锅皮在那儿煮,青蛙脚底下就是热源,那还不立马跳走。
但是如果在锅的外围放把火,把青蛙搁水中间,等到水给烧热了,青蛙也熟透了,因为离着热源远,青蛙感觉不到。
眼下这把火烧在江南,锅却在江淮,高明就高明在沈云卿扇风,皇帝点火,盐商和江南财商的一堆青蛙在那儿蹦跶,还蒙在鼓里。
盐商这伙青蛙原本在锅里,但是离着火还远,江南这堆青蛙就在火上烤,但是离着锅还远,原本都要不至于要命,现在江淮这口锅,连水带青蛙自己游过了江,最终谁蹦跶掉进这口锅里,谁倒霉。
……
三月间江淮阴雨绵绵,春汛如期而至,淮河又开始涨水,张祥与沈云卿组织的船队,沿着淮河收拢愿意走的灾民,往来于淮河与通州之间,陆续接走了小两万人。
消息报到扬州刺史府,节度使兼杨州刺史汪晨贵匪夷所思,由于提前知道张祥在海通,并向转运使借船,汪晨贵闻讯后,遂即赶赴海通找张祥询问详情。
“张大人,淮河两岸的村民可是你让人接来的?”
“是本官令人接的人,汪大人不是为此事前来质问本官吧。”
“不敢,只是这迁民之事动摇地方根本,汪某乃江淮节度使,即便地方州县不过问,汪某也要过问。”
“汪大人,自淮河洪泛至今已有六年,淮河两岸灾民数十万,至今仍有三十余万百姓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朝廷每年需为此耗费赈灾钱粮数十万计,非但无法安置灾民,反靡费国帑任其糜烂,汪大人身为江淮道的父母官,此等情形着实不应该呀。”
“张大人水工出身,应该知道淮河十年九涝,淮河岸边灾民三年前已经安置,地方州县皆授有公田,怎奈何年年洪涝年年歉收,百姓难以耕作,朝廷应从速拨款整修淮河治理水患,如此方能一劳永逸解除淮河水患。”喜欢陛下的CEO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陛下的CEO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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