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沈云卿回到宁阳后,没急着去外阜赎人。
由于海通缺乏化验所需的化学药剂,前翻张祥提供的乌兹曼火枪燃油、火棒无法获知到底是什么成分。
此外张祥提供的火枪卷管摊开之后,沈云卿鉴别了许久,几乎可以能确定不是人工捶打锻造出的均匀薄板,而是某种工业化生产的结果。
而他相信,在当下技术条件下,不用轧钢机、拉伸机,要获取厚度不到一毫米左右的大幅面均匀薄铁板,着实难以置信。
观察许久,他在已经发黑的卷板表面,发现了细微零星的银白色的细末颗粒,由于尺寸太小,一时间无法判断成分,遂而一并带回宁阳化验。
最终的化验结果令人大为意外,站在现代技术角度,放在当下,无疑是一种极为先进理念。
燃油化验的结果显示,这种淡褐色的粘性燃料液体是凝析油。
凝析油是天然气田或油田开采过程中,气体含有的一种油性物质,此外也有凝析油田出产凝析油。
而凝析油有个特点,在地下受到巨大压力的作用,是气体状态,一旦喷出地面,由于压力骤减,会形成液态,所以这就解释了乌兹曼(阿拉伯)人如何弄到的凝析油。
有鉴于中东盛产石油和天然气,不排除是人为自然活动,或是军事活动中意外发现了浅表石油和燃气资源,凝析油被燃气压出地面后迅速液化。
凝析油与石油在提炼燃油的技术层面而言,凝析油优于石油,因此凝析油是极好的石化原料,同时能提供更多的苯、甲苯、二甲苯,因此凝析油的燃点低,比石油还低,可燃性好,流动性、渗透性更好。
由于凝析油的一系列特性,决定了凝析油点燃后难以熄灭,即便是暴雨也不会熄灭的神奇特性。正是有了凝析油,才有了乌兹曼火枪的可靠性。
但有了凝析油并没解决一切问题,还得有火棒。
经过化验和手感、目视的联检,最终可以确定火棒由天然橡胶、棉花、硫磺,少量粘度很强的重质石油制成。
换而言之,棉花能吸收储存燃油,硫磺能改善天然橡胶的性能,重质石油的又提供了固态燃料,同时棉花、橡胶、硫磺都是低温可燃物,在橡胶和重质石油的助力下,让火棒燃烧的特别缓慢。
当火棒与装有凝析油的锡瓶组合后,其原理就像是酒精灯,棉纤维不断吸取锡瓶中的凝析油,同时天然橡胶和重质原油让火棒燃烧缓慢。
而获得天然橡胶的途径,只有乌兹曼商人经由海上,在东南亚贸易过程中,发现了天然橡胶可燃的特性。
甚至不排除东南亚的土著,发现橡胶树流出的白胶汁具有可燃性,从而拿天然橡胶做燃料,进而又被中东商人所发现,带回了中东。
如果发现凝析油和天然橡胶是一种偶然,并将两者组合到一起是小聪明的话,卷管铁板的生产制造工艺,无疑很能说明这个时空下的阿拉伯工匠具有的技术认知。
沈云卿通过化验,银色细末颗粒的成分是银元素,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单纯在一件武器上,出现零星粘附的银颗粒很难说明什么,但据张祥回忆,此番购入的这批乌兹曼火枪有四十杆,拆解的有七杆,每一杆或多或少都隐有这种银白色细末斑点,都只有沙粒大小,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
但却能排除作战中因为劫掠,白银与火枪碰擦留下的粘附痕迹,而是在生产加工铁板时需要用到银元素。
起初沈云卿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去芜荡山中安排调度玻璃生产,方才恍然大悟。
早期生产玻璃,由于工艺和理念制约,无法生产大幅面的平板玻璃,因为会变形,进而应力不均而碎裂。
直到“锡池”的出现,使用“浮法工艺”彻底解决了大幅面平板玻璃的生产。
浮法玻璃的原理是利用二氧化硅熔点、融程比锡金属高得多,而密度比锡小的多的特点,获取平板玻璃的工艺
将熔化的二氧化硅倒入熔化的锡水池中,由于锡的熔点比二氧化硅低,二氧化硅的密度比锡低,因此熔化后的二氧化硅会浮在锡水表面,而且是均匀浮在锡水表面。
由于锡的温度低,即便是熔化状态,熔化的玻璃也会凝固,因此在玻璃迅速降温的过程中,逐渐冷却成型,由此得到平整的大幅面平板玻璃。
最后经过裁剪和修正,得到符合尺寸的平面玻璃。
但浮法工艺不是万能的,首先作为载体的金属密度,必须比产品高得多,其次是载体熔点要低。
最后是两种物质常规冶炼环境下,亲和力要差,无法形成和金,因此会产生液面分离的现象。
而锡的密度是7.2克每立方厘米,二氧化硅的密度是2.2克每立方厘米,因此玻璃浮在锡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