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高若萱,沈云卿径自倒了杯水,坐下说: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琢磨着你不能光为了你妹妹,一定还有其他事,说吧,什么事?”
“呵呵,别急嘛,咱们慢慢说。孤问你,你沈家完了,下一步何去何从啊?我可听说,金戋寺乃是你给母后出的主意,这个金戋寺的大权,少不了你一份。”
“你以为金戋寺就是个好地方,赚钱的聚宝盆?不妨告诉王爷,如今陛下心意转变,已非当初,全然不按沈某计策行事,所以这金戋寺能否成功还是未知数。”
此言一出,周晟有些不乐意:
“你若不为赚钱,向母后提议金戋寺做什么。”
“恐怕王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吧,沈某建议筹办金戋寺,本来还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将取得的利钱用于经营天下。现在好了,陛下想着要牟利,这利钱都去补贴了国库和内司府,哪里还能用来经营天下。”
“进国库与进内司府,不都一样是朝廷在用钱。”
“哪儿一样了,进了国库和内司府,岂还能用于百姓生计,但钱留在金戋寺,便能用于民间经营,根本是两码事。”
“按你说法,这金戋寺现在反而无用武之地。”
“也不全是,至少还有些用处,但从长远来看,陛下对金戋寺的方略日后恐有后患,如若现在不做纠正,日后得付出巨大的代价。即便如此,陛下倘若铁定了心思,那也没办法,只能留待以后亡羊补牢。”
“那得多大代价?”
“可能十倍,也可能百倍,尚不得而知。”
“十倍,那可就是六千万呐!”
“但民间所流通的钱财,何止六千万,得有六七十万万不止,倘若金戋寺日后出现纰漏,就是六十万万也未必招架得住。”
“此事你可告知母后!”
“今日滴翠湖上已经说透,但陛下似乎并无回心转意之举,或是另有羁绊,或是认为沈某危言耸听。但不论如何,现在若不纠正,日后定有重大麻烦。”
“若是母后不回心转意,现在可有挽救措施?”
沈云卿此事恍然明白,周晟其实并不关心金戋寺的死活,正相反,他期待金戋寺出现重大纰漏,好从中谋取政治资本。
所以他期待金戋寺之外,还有配套的挽救措施,这恐怕才是周晟的真实动机,不排除也是林毅贤正在另起炉灶,为日后争夺太子之位做准备。
若是如此,这可能又是一个巨大漩涡。但无论如何,皇权政治不应该拿整个天下做赌注。
迅速全衡拿捏了利害,沈云卿直截了当说:
“办法有,但是只能补其一,不能全补,届时仍不能避免波及全国。”
“那你先说说如何补救。”
“其一,百通利在宁阳根基已经松动,刘岩镜断然不会再容我在兰陵,不出所料的话,其在巩固了淮北后,很快会对对沈某动手,而我也不想与他撕破脸,故而我会主动退出宁阳以外,兰陵的市场,不过我会与他约法三章,维持兰陵现在的局面。
退出兰陵主要市场之后,我当全力经营海通。一来海通现在为工部所控,我无后顾之忧。其二海通毕竟是公主的封地,如此不堪,也实在说不过去。
其三,海通与秀州一江之隔,但海通的土地却比秀州大得多,人口却少得多,但是仍有一展宏图的余地,因此我想大力经营海通。
其四,你的封地在莱州,而公主的封地在海通,正好一南一北,位于东海水路要津,利于日后开海禁,同时我还打算在莱州建筹建大型海船,而海通则以海上商贸为主,构成南北呼应。
其五,我入神都后,将兴办更多作坊,用于生产更多货物,用于贩售牟利,因此短时内又能东山再起,故而我倒是不担心钱的问题。
待等海通、莱州初有起色,京畿道、江南道大势功成,金戋寺之害将削弱大半,虽然仍有冲击,但可人为引导,使之避免影响大局,甚至想让谁受害,谁就倒霉。”
银行的本质使命终究是对资金、资源的重新配置和引导,无论是私有银行、国有银行、权贵银行,银行的本质决定了不可能生产一件商品,妄想依靠银行盘活经济,既不现实也不可能。
即便是金融衍生品,其本质仍然需要物质和生产链为基础,进行增值的包装和销售。
女帝寄希望于金戋寺能完全取代户部,并成为赚钱机器,没有他沈云卿,充其量就是传统的家族式钱庄,本质上不是银行,更不是服务于经济战略的国有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