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卿、马文修、楚砚杰三人出征不久,一封快信送达兰陵宁阳县衙。
“县令大人,有您的一封快信。”
班头飞快说道,伸手递上来函,高鸿接过来函定睛细看,瞳孔微微一凝。
“你退下吧。”
“是大人。”
待班头离去,高鸿点亮手边烛台,用干净的毛刷小心给封口刷上清水使之湿润,随后靠近了烛火小心翼翼的烤着,待到浆糊松脱,又用纸刀小心挑开封口,取出来信,最后将信封吹干,小心保存,生怕弄坏了心爱之物。
来函笔迹不是旁人,正是欧阳羽。
细读来信,闻讯沈云卿随军出海,征讨腊婆,高鸿不由心间一怔:
“表弟呀表弟,你这是又闹哪一出啊,神都都装不下你了吗,唉……随你去吧……”
高鸿一息长叹,目中神色复杂,通读全信小心收好,又凑近鼻前细细嗅着,一股淡雅的清香让人回味无穷,仿佛又看见她美丽动人的脸庞,听到温柔的妙音。
数日后,沈云卿等人抵达登州港,渤海、黄海水域的战船尽数反港,东海的战船陆续停靠两江,只等与大队汇合,户部的远洋船舶不出意外,应该提前装运第一批补给,赶赴东岭道靠港,等待与船队汇合,一同前往南海。
抵港后只做一日休整,水步军于翌日登船,当天下午起锚出港,浩浩荡荡奔赴南疆。
新式三千石宝船随同一起出海,作为此行最大,也是最先进的舰船,却是没有座船旗舰的待遇。
毕竟还是一艘有待检验的新船,漂泊在外,稳定可靠是第一位的,海军的传统一贯都是旧的比新的好。
尤其是木质风帆时代,新结构新型号的船只往往并不意味着好事,而老船历经风浪洗礼,力学结构磨合到位,船长水手得心应手。
而新船,有时候往往不一定靠谱,尤其是第一艘原型舰,缺乏成熟经验与制造技术,潜在风险无法控制。
处女首航意在测试各项性能,待等返航时,将以成熟的技术形态开始她的一生。
大军的坐船旗舰暂定在马文修的座船,一艘一千五百石的远洋战船。
当晚,马文修在一层甲板的木楼中召开第一次三人会议,商讨南征细节。
“此番南征,海郡王虽立下军令状,但本将军今日丑话说在前头,这一万五千个弟兄可不是生意场上的儿戏,若有任何闪失,纵然陛下开恩,本将就是丢了脑袋,也放不过你。”
“马总管大可放心,沈某从不做毫无把握之事,更不会作假,故而此番出征,沈某早有准备。”
言毕,沈云卿身后角落取来一只牛皮长筒,打开盖子抽出一张偌大的羊皮纸,随后故作小心摊开桌上。马、楚二人定睛看去,只见已经泛黄的羊皮纸上显露着黑色线条的轮廓,写着一些难以看懂的符号与夷文。
楚砚杰大惑不解,遂是问道:
“海郡王,此图是何物?”
沈云卿顿时一脸神秘,小心说:
“不瞒二位,此乃本王一年多前,钱花费重金从波兹津商人手中求得此图,乃我大岐与南洲百夷直到波兹津、乌兹曼,乃至西秦等地局势图,可谓极致详尽。”
“嘶,海郡王此话当真?”
楚砚杰将信将疑,在他看来,外来的东西哪有本国的地图更精细,同样抱有此等想法的还有马文修,他说:
“海郡王,此图如此怪异,莫不是海郡王的把握来自于此?”
“非也,此图只是其一,真正的秘密都在本王这里。”沈云卿点了点自己的头颅,继续又说:“两位若是不信此图,这也无妨,我军即将沿海南下,沿途不妨对照此图仔细辨认,到时便知此图真伪。”
“嗯,言之有理。”马文修肯定道,继续又说:“若是此图当真极尽详细,此番征讨腊婆,当有更大把握。”
沈云卿拿出的这副羊皮地图,疆域轮廓的主要特征,与今日的亚洲、欧洲地图有七八成相似。
当然,这么高仿的地图,不可能真从国外商人手中够得,只能是他沈云卿伪造,然后标上外文,最后做旧。
既然是凭借前世记忆伪造,显然不可能百分百还原地球陆地、岛屿、海洋的轮廓和距离,索性前世地理还是强项,基本反应了大陆、海洋轮廓的大致面貌,总要比当下的地图准确的多。
但问题的重点却不在于地图是百分百还原,还是百分之七八十大概相似,而在于要让时下的人,相信这份地图,要比朝廷的地图更准确,难度不是一般大的。
由于缺乏地理认知和测绘技术,历代中原王朝的地图充其量只反应方位关系,不反应疆域轮廓和距离关系,所以往往地图轮廓严重失真到发指地步。
当然,在现代人眼里是失真的,但在时人眼里那就是精准无疑。而现代地图到了时人眼里,就是严重失真,地图还能画成这样?
所以需要一个认知的过程,通过沿海的观察、识别,以佐证地图的真实性。
为了这份地图,沈云卿没少花心思,为避免破绽,地图尽可能避免标注内陆城市与大江大河,其实他也没本事画那么详细,只反应陆地海洋轮廓,而不反应城市与城市关系,反正到时一路南下一路填,填坏了副本有的就是。
此外还让工部根据原理,制作了六分仪,每到一港测量经纬,以点连线,重新测绘沿海轮廓,以便于日后航海引导。
半信半疑之中,会议继续进行,沈云卿手指潮瓯,也就是日后的金兰湾处缺口,便是说道:
“此处便是潮瓯港,我军在此登陆,先占此港,而后派出小股水陆兵马加以搜索,定能发现瓦瓯城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