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等用完饭食,过了许久,吕暮然、吴滔等人方才姗姗来迟,都分散在各处调研和绘图,所以来的有些散乱。
“各位都坐吧。”
“谢郡王。”
众人异口同声,径自找了马扎坐下。待等坐定,沈云卿继续说道:
“附近的地形测绘都完成了吗?”
“都完成了,港口的勘测也已经完成,目前正在进行潮瓯植物搜集。”吕暮然如数家珍一般详细汇报了近期工作,颇有些成就感。
“很好,图纸尽快汇总一下。明天起,所有工作暂时放下,跟随欧阳大人退往港口,可都明白。”
“明白。”
这时吴滔好奇问道:
“郡王,莫非是有战事。”
“嗯,这你们就无需多问了,兵事非你等所能,尽快携带资料撤往港口避战。另外,此战过后,朝廷船只将陆续返回潮瓯,本王需要一人去办事,可有人自愿前往?”
“不知郡王所托何事?”
吕暮然问道,沈云卿取来海图,展开桌面手指还是一片空白的南海说:
“你等看此处,此处乃腊婆以东,我朝以南广大海域,据传分布有大量海岛,此战结束之后,待等风平浪静,本王将安排新式宝船与数艘船只,前往此片海域考察海岛,但凡海上所见海岛,均需记录测绘,标定经纬,而后将图带回。
此行海上漂泊短则一月,多则三两月,尽管会避开大风天气,但仍有危险,你等可有人愿意前往。”
话音刚落,张翀自告奋勇说:
“我去,在下愿往。”
“哦,那可是很危险的,你可要想仔细了。”
“在下明白,但求郡王一事。”
“何求?”
“许我张家做个岛主。”
“……”
沈云卿眼前一晕,其他人等失声爆笑。
“呵哈哈,张翀你想地想疯了吧,海外小岛荒蛮之地,取之何用。”
“是啊,海外蛮夷多如牛毛,不服教化者十之七八,焉能立足。”
其他四人取笑连连,张翀憋得脸涨通红辩解说:
“郡王常说,日后要出海开疆拓土,你等目光短浅,早晚后悔。”
“张翀此言颇合本王之意,我朝之志远在环宇,未来五年之内,必可见端倪。不过,本王好奇,你为何如此热衷小小的岛主,难道不怕海外蛮夷生番要了你的性命?”
“郡王明鉴,张某家中虽然殷实,却空有钱财在手,难以出人头地,此番南征腊婆所见所问令在下大开眼界,窃以为,若能海外拓土,在下家世与才学方能有用武之地。
而且我观南洲诸夷对我朝并无敌意,故而只要我等能以诚相待,定也能换得蛮夷敬服。”
“此议不失为一家之言,可用。”
腊婆之战,海外领地的重要性日趋明显,腊婆周边任何地区都比岐帝国本土都近,建立海外领地和基地,提供基本的饮食和生活物资补给,要比本土组织运输方便的多。
尤其是岭南开发度低,尽管挨着近,但人口少,总体经济力量不足,南征的物资保障,多数都需要从两江、两河地区运输,十分不便。
如今马六甲海峡落入骠国、阿瓦达提两国之手,日后海外远征已不可避免,尽快发展海外领地,已经迫在眉睫。
不打通海上通道,岐帝国的经济将被从海上和陆地封死在东亚,筹建海外领地已迫在眉睫。
张翀反应的情况在国内也是普遍现象,由于朝廷早年的货币滥发,和门阀、闺阀、世家、权贵垄断了社会上升通道,科举沦为权贵内部搞世袭的工具,让这些经商家世的子弟,很难有实现人生抱负理想的机会。
同时国内权贵的派系争斗,让商人群体或是只能站队选边,或是在商海中沉浮,市场秩序的混乱,货币的不稳定,让商人群体利益无法得到稳定保障,哪怕是短期的稳定保障都很困难。
当年若非沈云卿力挽狂澜,现在的沈家早就垮了,所以如何民间将商人的资本利用起来,引导去有利于政权,有利于广大下层民众的经济领域尤为重要。
如不能将这些资本循环利用,他们只能投向权利政治的漩涡中,加速国内的动荡。
户部的第一次垮台,并没能从根本上扭转国内的政治经济问题,相反让朝廷内部的问题更加扭曲。
只不过是最近几年的改革和技术迭代带来的红利刺激了繁荣,掩盖了内在问题,一旦危机来临,这道裂痕将迅速撕裂整个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