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回东门大营帅帐时,马文修已经得到高寅派人送来的消息,显然高寅不可能瞒着。
马文修得获消息最初还有疑虑,相比传统的玉石类主要,晶体宝石在民间也好,在地方权贵、财阀手中也罢,都极为少见。
“海郡王确定高寅所发现之宝石价值连城?”
“基本可以肯定,乃是名贵宝石,其价远在马脑、翡翠之上。不过呢……”
“海郡王但说无妨。”
“此种宝石据孤所知,仅在皇宫大内与神都周边有所交易,大都集中于权贵范畴之内,而且此种宝石雕琢极为繁复耗时,比之玉石更为费事,因此短时内想要换取金银有些困难。”
“原来如此,海郡王不亏见多识广,倘若换成了旁人,也许早被这等巨财迷失了心志。既然如此,一应发掘宝石当交由陛下处置,不知海郡王意下如何。”
“孤正有此意。”
马文修提议将宝石直接给女帝,而不是禀报朝廷,应该说是明智之举。
直接向朝廷汇报,走的是正常公文程序,再怎么绕,也得作为战利品,报给进兵部录账,事情最终还是会被户部知道,然后就可想而知,户部还不得上蹿下跳兴师动众派人出国。
直接报给女帝,那是走的秘密程序,而且欧阳龙菲也有秘奏权,你不报,她也得走程序。
直接报给女帝,宝石也非女帝能一人独吞,因为秘保也是有时效期,岐军这么多人,一半的海船都是户部的海船,人多口杂早晚传回朝廷。
先瞒着各部禀报女帝,好处是明显的,岐军到底得到多少,什么成色,什么个头,女帝可以先截留最好的,剩下的再拿出来做人。
所以,等同于变向向女帝行贿,得了这么多的好处,女帝总该表示一下,尤其是现在谁都知道女帝内司府是有一些家底的,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不论家底有多少,价值几十万上百万的宝石,女帝总不能一毛不拔。
与马文修谈妥,二人又聊起珠宝加工和鉴别的题外话。黄昏时回到营地,欧阳龙菲等的望眼欲穿,见沈云卿回营,便急不可耐上前来问:
“郡王,马将军怎么说。”
“欧阳大人如此焦急,是怕本王与马总管合谋私吞了吧。”
“属下不敢。”
“好吧,反正欧阳大人也不会承认。本王也不绕圈子了,孤与马总管决定密报陛下定夺,暂不禀报内朝,以免节外生枝影响大军用兵。”
听到这里,欧阳龙菲大松口气,神色很是明显轻松了许多,遂即又说:
“郡王体念国事,为陛下立下汗马功劳,欧阳钦佩之至。”
“呵呵,欧阳大人少溜须拍马,赶紧收起这套,这么多年了,沈某是什么样的人,欧阳大人还不知道?”
“属下惭愧。”
沈云卿径自坐下,喝了口水润了润喉,继续又说:
“我与马总管已经商定,此事由欧阳大人派遣四位牡丹内卫,乘坐新式宝船,由楚将军派遣禁军五十人,与水军共同押运珠宝,随同下一批户部海船回朝,而后直接押运前往神都交由陛下,欧阳大人意下如何。”
“任凭郡王吩咐,属下遵命便是。”
“这些珠宝虽然贵重,但国内暂时恐怕卖不开,需得日后加以经营。对本王而言,再多的金银珠宝钱财美玉,无非都是身外之物,再多的钱财在手,若不能加以利用造福于民,造福百姓,造福江山社稷,造福子孙后代,都是粪土罢了。”
无论是贵金属,还是宝石玉料,其本质没有任何价值,附加其价值的都是人为的审美和意志,所有价值的衡量,都建立在可消费必须品之上的价值定位。
黄金白银,宝石玉料,充其量是便于保值和交易的货币凭证,货币本身并没有价值,赋予货币价值的是产品使用价值,货币仅仅是为了便于交割,随着人类社会发展进步而产生的支付手段。
但相较于贵金属的输入和产出,宝石玉料的大量输入市场,本质上还是变向的滥发钞票,增加通胀,假如珠宝玉石泛滥,比大米还多,人人交易都用珠宝玉石,其本职已经从审美过度为交易凭证,替代了货币的职能。
但珠宝玉石又有数量稀少,开采难度大的特征,尤其是早期农耕时期,受到技术手段制约,无法实现工业化开采,因此数量稀少。
同时珠宝玉石的交易,并非以消耗必需品物质为代价,而是以交换货币为基础,因此珠宝玉石的增多,本质上又不同于直接大量输入贵金属,和印发货币,而是将堆积在富裕群体手中的货币,进行了转移。
如果珠宝玉石被统治阶层所掌握,珠宝与金银交易转移后,金银进入国家手中,而珠宝进入富人手中,正如女帝垄断了玻璃与珍珠的销售,攫取了大量利益。
但关键核心仍在如何用好奢侈品交易,获得大量现金好处,如果囤起来,随着时间推移,贵金属产量增加,最终仍然是等着贬值,如果被贪污掉,那就更得不偿失。
只有合理利用资金投入经济运作,尤其是推动技术投资和生产力扩张,才能把资金切切实实转变为国力。
发现宝石的消息,暂被封锁在西郊挖掘现场,至当天黄昏,高寅亲自押解宝石向马文修复命,至当晚,共计捡到宝石两百三十余枚,连夜的挖掘陆续又发现了不少。
基本验证了沈云卿此前的猜测,事发现场范围之内的土层是宝石富集区,是早年地质运动与地下水系压力过大,长期冲击地下岩石矿体,脱落了宝石,被从地下裂缝冲上了土壤层。
为此,当晚沈云卿让匠作连夜打制洛阳铲,接上白蜡杆,于第二日开始探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