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帝国当前的经济状况,远不能支撑一场膨胀扩张型战争经济。既通过适当对外战争,转移国内矛盾,刺激生产,达到调整国内经济,使之趋于良性,并实现增长的经济结构。
眼下岐帝国的经济是千疮百孔,只能修修补补,大修大补没时间,也没政治操作空间,压根经不起折腾,一折腾就萎缩,南征吃的是过去十年和过去五年改革红利效应,效应沉淀吃完后,就只能吃老本,甚至打回隆元八年前的原形。
当晚,平阳郡府,薛仲安正与桑劲川谈论孟呈宏之事,但侧重点与林毅贤所有不同,林毅贤并未打听到编修野史一事,而桑劲川得到的消息更为详尽一些。
“陛下突然要修野史做什么?”
“不得而知,但据下官所知,陛下重点询问了魏末帝许世禄与当年诸王,其他并未询问。”
“就单单询问了此事?”
“不错,只询问了此事。”
桑劲川很是肯定,薛仲安思索片刻后,发现对魏末过往不甚了解,遂即又问桑劲川:
“桑大人,魏末帝许世禄与诸王之事大人可了解?”
“略有耳闻。”
“本王孤陋寡闻,还请桑大人赐教一二。”
“不敢不敢……”
桑劲川将魏末历史略作详述,内容比孟呈宏缩水了不少,但大致能容都还原了历史面貌,薛仲安听后不觉有何异常,遂即说:
“许世禄伏诛,各王既已身死,魏朝自此终结,并无异样,母后怎会突然想起此事?”
“郡王有所不知,这是恒帝时修的魏正史,但民间却有其他传言,当年诸王并未伏法,逃窜去了深山老林,巧的是就是在交趾遁去了踪迹。下官怀疑,是否与今日的腊婆各部有关。”
要说桑劲川的联想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不过,按一贯历史脉络,历朝历代逃入中南半岛的王朝族裔不在少数,并不排除当年有魏朝族裔逃入了腊婆南方,但再怎么逃,当地土著占绝对人口优势,加之手段残忍,基本上也给解决干净了。
但皇帝作为一国之君,其一举一动牵动着各方神经,哪怕是一句话,也往往不那么简单。
薛仲安此时瞥了一眼桑劲川,略作思考后说:
“桑大人,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陛下突然问及前朝之事,怕是另有深意啊。”
“呃……”桑劲川顿觉脖后一阵阴风吹过,他自然能想到薛仲安的弦外之音,于是说:“郡王放心,一切皆以大局为重,下官自有分寸。”
“桑大人明白便好,多事之秋,少生事端的为好。另外,去年岁入大有增长,桑大人可知是为何?”
“岂止是税赋增长,我朝人丁比之十年前亦大有在增加,无不是陛下治国有方,重开盛世之兆。”
“哦……盛世之兆吗……”薛仲安口气平平,或者说他也不确定桑劲川所谓的盛世,是否是吉兆。
稍晚时分,桑劲川离去,薛仲安回到内宅去见周玉凝。
“仲安,桑大人都说了什么?”
“母后今日突然向太学典学孟呈宏,询问前朝末帝许世禄之事,我以为,母后定是藉此告诫百官。”
“不至于吧,如今与前朝相去甚远,况且说,前朝覆亡乃是兵变所致,并非民反。而今天下百姓安居,兵权握在母后手中,还能有谁作乱,总不能是暗指父亲。”
“不像,若是暗指家父,不会如此不加掩饰。”
“那是为何?”
“暂不得而知啊……”薛仲安叹气摇头,抓过周玉凝的右手继续说:“母后要修前朝野史,想来是另有深意,绝不会在此当口提及兵权一事,而且兵权大都掌于母后手中,并无后顾之忧。
我倒是觉得,母后日理万机之中突然想到前朝,恐怕不会是空穴来风。”
“哦,何以见得?”
“玉凝你也知道,母后素来不动声色,动声色定是可以令外人知晓,能让外界知晓,定不是什么秘密。”
“这又怎说?”
“因此我怀疑,母后提及前朝之事,定是背后另有文章。我看这样吧,待此事沉寂之后,暗中令人详查一番,也许能有所收获。”
“胡乱揣测母后心意这可不好,与其在此瞎猜,不如我亲自去问。”
“这怕是不妥吧。”
“既然是前朝的事,就没什么不妥的。更何况母后既然没让遮掩,消息放出来了,哪有不议论的道理,不吭不响反而不妥。”
“还是玉凝言之有理,既然母后未做掩饰,也许正想藉此观察我等动静,藏着掖着反而不好。”
两日后下午,女帝在金律园中赏雪,正月气温大寒,腊梅花开正艳,给肃杀冬景平添了几抹亮色。
公孙芸惠性质正浓,折下一枝腊梅凑近鼻前细细品味,味道还是当年的味道,然却物是人非,早非当年。思绪中偶然闪过一个背影,却已模糊难再相见。女帝目中渐露哀伤,不知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