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中原地区幅员辽阔,手握两三万精兵,地盘远不止一州,少说也得占半个省。如今岐军与夷兵三万多人,蜗居在区区一个潮瓯城,打了八个月只拿下一个潮瓯城,论土地战果,不免小了些,而且死伤了这么多人。
若是在北方土地纵横广大的平原地区,八个月的激烈密集作战,多半都收十几座城,但到了腊婆,就很难以大陆军作战的标准,衡量丛丛林战。
正如把骑兵从草原拉到丛林作战,草原上一年就能纵横驰骋几万里,丛林当中多半两百里都顶不动。
与马文修道明来意,沈云卿和盘托出大雾与拓客之事,就应对策略征求其意见。
“海郡王是想将计就计?”
“不错,仅以西蛮土部人力,不足以与我军拼杀,而这些土部也非愚蠢之辈,腊婆军不投入主力作战,其也不会心甘情愿与之联手。
因此在下建议,既然南方腊婆军兵力已经不多,此番定然是倾巢而出。若是如此,潮瓯以西的阿杉贵,以北的赵禹,都会出兵。而阿杉贵与赵禹不合,阿杉贵即便出动主力,也不会全力以赴。
我军若能铤而走险,一部兵马以接应为名前出,一部兵马待等大雾出兵,攻取阿杉贵在瓦瓯以西的大营,如此阿杉贵主力在外,其大营被端,其兵马便只能与赵禹、黎孔汇合。
而昂佗族人与腊婆族人又有嫌隙,阿杉贵与赵禹再度合流,对我军有利,对腊婆军不利。
如此我军则可取胜,通往瓦瓯的大门也将畅通无阻。”
“嗯,此计确实可行,但却极为凶险,而且那些西蛮土部又如何应对?”
“土部之事,在下以为,此番一场刀兵恐怕在所难免。但不可杀掠过甚,当宽待其人,以示我朝宽仁之德。同时其若是前来诈投,必然得遣头人前来,一来诈投,骗取我军信任,二来观察我军战力,以谋求对策。
同理,我军也可藉此机会许诺好处,以动其心。此外据本王所知,这些土部数百年前极可能来自于我朝西南,若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也许可收其心。
故而此番交战,对这些土部最好不要追杀过甚,放其一条生路。”
“好计是好计,只是太过凶险。眼下我军兵力不足以分兵三地,若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岐军兵力名义上有三万多人,但岐军只有一万八千余人,一万两千余人的雇佣夷兵,夷兵来自的部落、邦国多大六十多个,调度起来很是吃力。
以潮瓯城为核心,就近十几里,二十几里之内作战问题不大,这要是撒出去一两百里,他们能开小差躲起来打猎,等着风平浪静,所以真正能前出作战的只有岐军。
但将后方都交给夷兵,显然不可能,如果留守的兵马太少,夷兵比岐军多出数倍,又有潮瓯各族兵马,很难保证不会突然反水。
所以现在的矛盾是兵力不足,不足以发动致命一击,除非铤而走险,调空岐军放手一搏。
“海郡王可还有其他良策?”
“有是有,就怕元气大伤得不偿失。”
“哦,何策?”
“若能得腊婆各部相助,就在腊婆军设伏之地与之决战的话,全歼乃至彻底重创腊婆军,那南方的形势将彻底扭转,不止瓦瓯,库皋、同井,甚至南屿都将一战落入我军手中。但若决战,我军取胜,我军与潮瓯各部伤亡恐怕不小,我军若败,也可能元气大伤,南征胜利无望,至多占得潮瓯一地,长期对峙。”
除了将计就计,趁腊婆军调动主力围歼岐军,岐军将计就计出兵打通西去通道,切断库皋与瓦瓯交通,获取阿杉贵的大营作为攻打瓦瓯的前进基地外。
下策是想办法煽动潮瓯已经投靠岐军的各部,与岐军、雇佣夷兵发动决战,一举荡平腊婆本土兵力,从而腊婆腹地再无兵力可用,岐军只需兵临城下,各城就只有开城投降的份。
但既然是决战,势必是全力一击,由此造成巨大伤亡将不可避免。
而潮瓯各部经过去年岐军攻杀与莫拉木放水,其人丁损失严重,再要他们投入一场伤亡巨大,而且可能失败的战争,这些个头人很难松口。
马文修未做正面回应,沉默了片刻他说:
“此事容本帅仔细考虑,暂时不宜决断。”
“但本王所料不错的话,四五日之内,土部诈投之人会来军中,马总管宜早决断,若是拖久了,说服潮瓯各部恐怕会很困难。”
“本帅届时自有主张,海郡王无需多虑。”
“那在下暂且告辞。”
言毕,沈云卿走下令台,返回自己帐中。
回到帐中,欧阳龙菲端来饭食:
“郡王,用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