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更衣略作洗漱,此时周晟已经等在中庭,虽然是亲近之人,内宅自然能去得。但是一大早若非火烧眉毛的事,即便是亲近之人也不应该贸然清早天色刚亮,人家还没起床,就闯入后宅。
待等见到周晟,不等沈云卿开口,周晟起身走来开口先说:
“总算是见到你了,昨日觐见母后,可有提及忽喇之事。”
“瞧你急的,也没见你纳妾这般火急火燎。”
周晟立时收敛急态,忙做解释说:
“若萱与茹柔情义相投,若萱也是答应了的。”
“是啊,我这表妹就是心善,容易吃亏,被你三言两语糊弄之下,又能奈何。”
听到这里,周晟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正色说:
“我对若萱一片真情痴心,天地可鉴。”
“但下边儿库档里呢?”沈云卿反问,一派大义凌然之色。想我堂堂郡王出征在外,也没动过歪脑筋。
“你若是这般说,孤也无话可说。既是堂堂男儿,逢遇心仪女子,岂有不娶之理。”
“是,我承认,三殿下娶都娶了,自然问心无愧。”
“你!”
周晟气结,颇有些下不来台,这时沈云卿走到正座径自坐下,随后说:
“行了,都是男人,我能理解。但你让林大人来跟我说,我表妹信中也只字不提,这就是三殿下你的不是了,什么事要说当面说也就是了,何必要拐弯抹角托人代言。”
“这不是怕你不同意吗。”
“哟,三殿下娶妾,我这个外姓岂能做主。”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皇室之间的关系其实比老百姓复杂得多。
如果正室的娘家或是姑姑是个强势家族,即便是皇帝要纳妃子,也得征求皇后的同意,如果皇后不同意,皇帝强娶,虽然宫斗戏有些夸张,但小妾今后日子不好过一定是真的,而且还会涉及到子嗣待遇问题,更何况皇后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继承皇位。
“言归正传,一早过来,就为忽喇之事?”
“不为忽喇,还能为何。如今朝廷束手无策,若是开战,打的就是钱粮。眼下户部入不敷出,现在朝廷都在看着你,我能不急嘛。”
“其实忽喇之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如果单单要开战,钱粮根本不是问题,打个三年五载也拖得起。”
听到这里,周晟很是不解:
“户部、吏部尽言钱粮不济,如何能打三年五载。”
“眼下尚未征税,国库自然钱粮不济,但若征税,其实户部、吏部捞不着好处,因为金戋寺如今触角遍及中原,征税受到金戋寺契约掣肘,即便征税,也征不上来,所以户部、吏部一合计,也就拿不出钱粮供应大军征讨。”
之前说过,岐帝国当前采取宽松低税的财政政策,既便于恢复民生蓄养国力,这是笼统说法。专业说法是降低税率,放宽经济产业门槛,提供资金贷款,扶持民间生产行业与商业。
经过六七年的恢复,岐帝国国内经济结构已经有很大调整,市场活力复苏,因此经济潜力其实要比十多年前更强,如果采取战时征税,理论上能动员更多的财力物力投入战争,供养更多的军队。
但却事与愿违,最近六七年间调整的经济结构,其实都来自金戋寺和海郡王府,市场活力和技术动力来源,也还是来自沈云卿。
同时经由金戋寺的贷款和契约,资金进入和发展控制了相当一大批生产行业。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这些行业的背后其实是金戋寺的资金,同时这些直接与金戋寺有资金和技术往来的行业,还会间接辐射其他行业,最后与金戋寺形成巨大的商业、生产网络。
如果国库开征战争税,人人皆平等,与金戋寺有关的一切行业和个人都会面临征税,最后就会通过行业和经济链条,反应到金戋寺,而金戋寺还有另一个银行职能,代为交税。
通过向金戋寺缴纳各种税赋,然后领取凭证,交给地方衙门,这样一来,户部开征的战争税,但凡是到金戋寺报税纳税的个人和利益团体,最后都会蜂拥至金戋寺缴纳战争税,所以这笔税款需要先过金戋寺的手,年底再做拆账。
平日里,金戋寺这笔税款都会老实移交给户部,但战争时期,尤其是现在金戋寺已经深度介入财政和政治层面,战争税显然不会移交给户部,而且女帝也不会。
当然,户部当初这么傻,能把税权让渡给金戋寺?其实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