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今日即刻起草宣教文书,就此事统一我朝对外说辞,以便让各国使节了解我国难处与苦衷。”
“准。此事由鸿胪寺与礼部共同办理,务必不令外邦心生异心。”
“臣等遵旨……”
众人异口同声,女帝随后又问范勇:
“范爱卿,西辽守备可有把握?”
“启禀陛下,若是此时濒国尚未发兵,亦或者再拖上半月发兵,待等河北驻军赶赴西辽,应该还是来得及的。如果薛总管能调部分兵马南下,那就更万无一失。”
“当年未能经营西辽,致使今日朝廷万分被动,毫无无民力可用,实属最大失策,尚书陈锦檀。”
“臣在。”
“就日后迁民西辽一事,责成礼部选派官员赴西辽与肃汝各部任职,同时草拟檄文,向天下阐明朝廷徙民实边举措。”
“是。”
“现在,海郡王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臣等告退……”
待等范勇、陈锦檀、萧迎远等人离去,女帝再次询问斋春楼大会:
“大会议程进展如何?”
“启禀陛下,财商态度大有改观,金戋寺开禁已成定局。”
“嗯,就怕他们半路打退堂鼓,朝廷会很难堪。”
“是的。”
政府号召全国办某件事,如果下边没人响应,难堪的只能是政府,对王朝而言,也意味着朝廷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因为资源已经不受统治者意志的支配险恶境地。
而权力的本质,并不是任何物欲的占有和享受,而是统治者根据自己的意志,定向分配社会资源的主导力。当这种主导力不为社会所接受,也就无从谈起统治的权力。
此时时间尚早,女帝留沈云卿说话还有一项重要内容,就是等着今天财商大会结束,桑劲川、许殷良、欧阳羽三人回宫复命,就今天大会内容进行工作汇报。
但话总有说尽的时候,尤其是现在离着散场还有两个多小时,女帝询问了琐碎之后,继续批阅奏折,沈云卿就在一旁伺候着,偶尔还会就奏本问批复内容询问意见。
“这是河北道井州刺史范农良的奏本,你替朕看看。”
“是。”
沈云卿接过范农良奏本细看,内容大致是说,井州万中县最近出现一桩奇闻,近年万中县种下水稻只长秸秆,不长稻穗,也不是不长,而是秸秆比往年都粗都壮,但稻穗的穗粒比往年少了,也小了。
所以万中县近年的收成可能不佳,希望朝廷减少万中县今年的夏税。
看完奏本,递还女帝,公孙芸惠遂即问道:
“海郡王见多识广,井州刺史奏本所书意下如何?”
“回陛下,范刺史只说了万中一县,而没说其他各县,这说明此现象只万中一县,非一州普遍现象,因此不应该是范刺史为减税而编造诓骗朝廷。”
“嗯,接着说。”
“至于稻米为何稻杆粗壮,而稻穗比往年小了,臣以为并非人为有意为之,而是自然变化而成。
正如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南方丰产的稻米,到了北方也会因为季候和水土不服造成产量大不如南方,经过十多年几十年种植之后,北方种植的南方的种子,与南方种子也会不一样,因此万中县的情况并非不可能。
臣倒是以为,万中县此事也许有利可图。若是能派员取来万中县稻米种子,或可为朝廷所用。”
“哦!”女帝闻讯惊奇,她实在想不出粮食减产也能有什么利益可图,她问:“何利之有?”
“五谷有三害,一是倒伏,二是天气,三是病虫。天气非人力可逆,故而只能预防倒伏与病虫,眼下病虫尚无有效手段预防,但是倒伏却可以。
可令人取来万中县稻米种子,与其他稻米种子相杂,获得稻杆较粗,但稻穗更多的稻米,如此可得更为优质两种。”
以小麦、稻米为主的谷类作物,气象、倒伏、病虫是最大灾害,眼下气象无法干预,其实现代社会也没能力干预,病虫害只能靠提高生物技术和农药,农药现在虽然能够小批量生产,但是后果很严重。
因为化工产能不足,所以不可能大范围使用,一旦小范围局部地区使用农药,当地害虫产生了耐药性,就会迅速向没有使用农药的地区扩散,到时候就会更加麻烦,形成恶性反应。
所以眼下能做的只有抗倒伏,简单的自然杂交,获取更为优秀的样本。
井州万中县的稻米秸秆粗而稻穗少,很可能就是长期种植不同品种的稻米,在自然授粉中不断杂交,最后被一种母本所统一。
如果将这种母本加以收集培养,与其他父本样品进行杂交,就能培养出秸秆粗壮,同时稻穗更多更多的新品种抗倒伏高产水稻。
尽管“杂交”是个看似高大上的技术名词,但实际上大自然的杂交无处不在,最简单的就是授粉。稻米要想结穗,就一定得要开稻花,稻花一开,风一吹,稻花中的花粉自己就会随风飘,最后被其他稻花捕捉到。
大自然就是如此神奇,通过概率授粉,让物种繁衍,并不断产生新的样本。
宁阳繁育的良种繁育,都是种在不同区块,之间隔着至少四五里地,而且有森林阻挡,减少了自然传粉的交叉概率,否则不够优良的母本、父本自然传粉之下,弄得不好搞出低能品种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