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户部不一样,户部只听自己的,不听皇帝的,所以皇帝可以没有户部,但现在不能没有金戋寺。
如果站在这个逻辑上反过来看,薛家名为户部座主,实际上做不了主,既然做不了主,薛仲安何必还要替户部操心。
反之,如果户部的地位受到削弱,就会反过来加强与薛家的关系,也就是说,只有户部倒霉了,才会更需要薛家,最后会形成反客为主,户部求薛家,而薛家做户部的主的态势。
这是薛仲安的算计,也是在金戋寺之外,能够做的最大小动作。
利用女帝做大金戋寺,削弱户部的当口,彻底将户部变成薛家的衙门,何乐而不为呢,但桑劲川却还没有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和政治风向的微妙变化。
翌日,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沈云卿难得参加朝会,但也一如既往的只要他参加,就一定会投下重磅炸弹,掀起一些风浪,现在似乎没他搬弄是非,朝堂都不能叫朝堂,而是老年俱乐部。
站在朝殿的上的这些武文百官国家栋梁,超过半数年纪五十朝上,甚至六十朝上,这年纪搁现代,还能再做两届市长或者省常委,甚至中央常委,但搁眼下,这年纪至少是六十五开外,一片暮气沉沉没有活力。
不出昨晚的预料,以礼部、御史、谏议大夫为首,司农、太仆、太常等等一批文官激烈反对朝廷公开借债,大加批责无耻行径。
但说来说去就是有伤教化,有损朝廷颜面,不是圣贤明君该干的破事,说来说去就是这些道理,可就是不能解决问题。
但最后还是以工部、吏部、户部、金戋寺赞成,兵部、刑部不表态,基本达成推行公债的决意。
而礼部独木难支,其他各寺虽然强烈反对,但是寺级部门不属于内阁,而是外朝,势力十分有限,一般来说,在主要部级衙门表态的情况下,寺级衙门很难犯案,因为吏部和户部掌握着任免放缺和财政大权。
此外御史是一股比较难缠,且往往是拎不清形势的文官,虽然多数时期较为弱小,无法对决策产生重大影响,但是这帮子人天生就是脑壳硬,看谁不顺眼就要弹劾谁。这次也不知道哪儿来勇气,一口气把户部、工部、吏部都给弹了。
但惟独没有弹劾沈云卿,一来沈云卿是郡王,现在兼任外藩寺卿一职,就光杆司令一个,弹劾了也没用。
二来现在沈云卿主持外交,外交如今是一片烂摊子,弹劾了沈云卿,鸿胪寺肯定反对,逼急了女帝能让御史和礼部去收拾外交的烂摊子,他们肯定没这个业务能力。
最后就是沈云卿他搞教育运动,搞农业和养殖业技术发展,分享知识和技术,这块业务对礼部、司农寺、太仆寺的胃口,这显然是能加强三部门权力和利益的好事,显然是不能得罪大能的。
所以这帮子文官集团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对自己有利的视而不见,对传统礼教和自己利益不利的就拼命反对。
虽然提案由沈云卿发起,但这帮子文官就是把“枪口”对准也是同门的吏部和户部。
于是就出现了女帝乐见的“狗咬狗”局面,御史大夫王柬提出的弹劾最终未得公孙芸惠批准,其实也不可能批准。相反下令擢升桑劲川为户部尚书,御史大夫王柬去户部,临时兼任户部侍郎蹲点。
擢升欧阳羽为金戋寺卿,御史中丞郭萧逸去金戋寺临时兼任少卿蹲点,谏议大夫刘崇安为纳言钦差,免朝半月,代女帝前去城中客栈慰问寻访各地商团,并要求认真书写千字文报告五份,一字不能少。
纳言是古官名,类似于近现代的信访官员,和谏议大夫、御史性质很接近,但是纳言更亲民。
各朝各代情况也不太一样,秦代就不置纳言,汉初也不置,后来王莽篡汉改大司农为纳言,唐朝、宋朝偶尔有,偶尔没有。
岐帝国纳言一职不常置,女帝时期纳言常置,公孙芸惠未置纳言。
因为纳言有比谏议大夫和御史更灵活的接触社会权力,而这一官职随着时代进步,性质也在变。
从最开始的听取各方意见,到后来就成了专打黑幕小报告,向皇帝传播和灌输言论,容易影响皇帝的思维和决策。因此纳言一职虽然小,但是作用不小,容易煽风点火捏造事端。
因此后来太监集团形成后,纳言能做的,太监也能做,而且做的更地道精纯,纳言在中国王朝后期就丧失了作用,尤其是东厂、西厂出现之后,锦衣卫基本上全包了业务,而且连带斩草除跟。
公孙芸惠之所以不置纳言,原因其实很简单,户部、吏部当初太强势,所以根本没用,御史和谏议大夫尚且不能正常发挥功能,再置纳言官职,非但形同虚设,还有损皇帝自己的颜面。
女帝给刘崇安按个“纳言钦差”的差事,表面上是打发刘崇安去领会现在朝廷的困难,让他少发言,多调研,实践才能出真知。
但深层次已经在考虑扶持言官集团,为日后打击那些不识像的分子做政治上的准备。
这个政治信号虽然微弱,但沈云卿却隐隐嗅到了背后的逻辑,这让他想到了武则天。喜欢陛下的CEO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陛下的CEO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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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