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思考了片刻,又问沈云卿意见:
“海郡王以为邱继匡、吴彬二人如何?”
“回陛下,邱大人较为合适,吴彬大人缺乏与外邦沟通与处置事件的阅历经验,而且员外郎也低了一些,臣建议可让郎中李义清出使。”
“李义清?”
女帝蹙起眉头,桑劲川愣是吓一跳,他说:
“李义清恐怕不合适吧。”
“不合适才合适。”
“哦,爱卿何意?”女帝问
“回陛下,李义清此人虽然没什么胆略,但是此人奸猾刁钻,善于狐假虎威察言观色,而且能从容应付财阀巨商,还是有些能力的。只要陛下交代给他底线,他决然不敢僭越。”
这时范勇就说:
“李义清此人乃是见利忘义之徒,贪生怕死之辈,岂不坏了朝廷的大计。”
范勇把桑劲川想说但是不能说的都说了,女帝更加怀疑沈云卿的意图,她说:
“范卿说李义清此人贪生怕死见利忘义,海郡王向来明辨是非,与李义清都是来自兰陵,难道不知李义清为人?”
“回陛下,臣正是知道李义清为人,所以才建议让李义清出使。”
“说说你的道理。”
“朝廷此番议和,态度上既不能太硬,也不能太软,需得把握火候,同时又得让忽喇觉得我朝议和是有求于他,但是所求又不足以让忽喇讹诈更多,因此就得有一人假意被忽喇所收买利用,而李义清此人正合适。”
“朕还是不明白,议和岂有出卖朝廷的道理。”
“所谓出卖,得看卖什么,是卖朝廷想让忽喇知道的消息,还是忽喇想知道的消息,亦或者是假消息,这都取决于朝廷用人与实现研判。
臣敢断定,我朝派遣使团议和,忽喇定会私下在我朝使团之中寻找那些意志不坚者,而后威逼利诱套取消息。与其让忽喇寻找我朝使团弱点套取消息,为何不卖个破绽给他们。”
“那又如何?”
“我朝主动提出议和,与当下态势不符,而我朝如今又严密封锁边关,忽喇难以得知我朝内情,因此忽喇会认定我朝内部生变,而有求于他。事实上也是如此,因此我朝就必须制造一个假象,让其相信我朝有求于他的假象,令其相信。
否则若让忽喇知道罗哈诺向我朝宣战,忽喇会坐等罗哈诺来攻,然后再南下,届时可就是一场恶战。
同时我朝也可通过李义清,对忽喇做出一些让步,但让邱继匡言辞驳回,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一出戏,两种唱法,但怎么唱,在我,而不在忽喇。”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驻外使节本人和身边人被买通收买,出卖国家机密的事件层出不穷,即便是近现代有着严密政治制度和体制的现代政府,依然无法避免这一现象,古代更是如此。
使团内部有人被收买,出卖母国的情况多如牛毛,而且古代没什么国际法,杀使者和家常便饭一样,你若不从,分分钟让你无声无息的消失掉。
因此此番出使,沈云卿判断,忽喇一定会借机从使团中寻找突破点,从使团内部收买和利诱个人,套取岐帝国国内的情况,从而好在谈判中获得主动权。
有鉴于此,有必要提前安排一个破绽,让忽喇上套,而这个破绽必须狡诈刁钻,又有察言观色的应变能力,最好能说谎胡诌,同时又是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辈,李义清恰好符合这个标准。
而吴彬太过于能言善辩,虽然可能也贪生怕死,但是他在官场、商场才摸爬滚打六七年,而李义清已经做了半辈子的官,商场、官场就是一条变色龙,虽然在重大转折事件上没什么主心骨,但是他有一个很大优点,就是只要给他底线和方向,他不会脱轨僭越底线,你就是杀了他,他也不会。
当年他是兰陵刺史,他的上边是户部,如果他跌破底线,户部会让他付出代价。现在他的上头是皇帝,要他正月死,绝活不过初一。
因此李义清能坚守底线,虽然他做官没什么底线,但每个人在特定的环境和背景下,总有一些合适的优点,就在于怎么用人。
其次是这次谈判确实是岐帝国基于议和,必须在忽喇知道罗哈诺对岐帝国开战之前,达成议和,时间紧任务重。
忽喇方面一定会怀疑岐帝国发生了什么变故,由于现在态势有利于岐帝国,理论上忽喇熬不下去后,会试探性提出过分要求议和,然后岐帝国拒绝,再然后降价,再谈,再拒绝,反复再谈,停停打打,打打停停再谈,最后有个结果。
现在岐帝国自己主动上门议和,这显然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