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炼是薛伯充的亲信,同州的军刺史,也就是武官出任的刺史,薛伯充不在,他的职务最高。
军刺史的官阶与上州刺史相当,都是从三品,介于禁军将军的三品和中郎将之间,以便于政务、防务统筹协调,是岐帝国的特殊制度。
所有边关六品以上的主官多数由武官担任,同时限制少数归化和汉化的少数游牧民族出任重要边防职务,这就杜绝了安禄山和努尔哈赤这种狗咬主人情况的发生。
因此军刺史制度,是岐帝国多年来没有发生重特大边患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是军刺史制度也让边镇将领权限过大,造成薛伯充这等边疆军阀的出现。
同时岐帝国以禁军为体系,分化军队派系的制度,又抑制了边镇军阀对内地的伸手,户部独立的财政体系,遏制了边镇军阀的经济能力,从而让这种现象处于可控范围之内,至少目前还是可控的。
但如果国内情况恶化,社会发生动乱,那就很难说不会发生吴三桂这种情况。
所以制度这套东西,永远没有万能的一套,只有不同时代采取不同合适的制度才行,不能一套制度从出身用到老死,完全一点不改革,不变通,彻底僵化。
沈云卿向司马炼传达了女帝圣旨,但当晚与司马炼再次密谈,将女帝另一道圣旨转给他。
看完密旨,司马炼大惑不解:
“陛下既已派遣御史中丞郭萧逸出使,为何还要另派邱继匡、李义清前往?”
“司马将军镇边多年,应该知道忽喇的情况,此番是朝廷主动议和,因此势必要破费一大笔财货。然郭萧逸这些个文官,却异想天开,自恃薛大将军在西辽取胜,本王在腊婆戡乱,就能藉此文功武吓吓退忽喇,好少掏一些钱款搪塞忽喇。
实则不然,忽喇根本不惧我朝我朝威胁,而此番又是我朝主动提和,底气不足,忽喇势必狮子大开口,因此郭萧逸此去一定是一事无成。而且可能到不了汗帐,就可能被忽喇迎头痛击杀害使者。
有鉴于形势险恶,只能继续派遣邱继匡与李义清为使,继续议和。”
“原来如此。”司马炼捻着长须点头肯定,随后又说:“那海郡王需要本将做些什么。”
“准备双倍粮草,一份给郭萧逸等人,一份给邱继匡、李义清准备,要快。”
“此时简单,我连夜令人准备。另外,本将听说前朝廷已经造出一种极为厉害的火器,可有此事。”
“有,眼下已有四五千支,邱继匡、李义清此去随行携带两千支此种火器。传闻忽喇也已经购得火器,但绝非我朝火器对手,司马将军大可放心。”
“但愿朝廷能早日配发各军,尤其是火炮,光有炸天雷仍然很是吃力,敌军可以围而不攻,大颗的炸天雷即便装上投石机,也难打击数里外的敌军。一旦城池被围,再好的近战火器也无济于事。”
“司马将军说的不错,朝廷眼下正在加紧研制新的火炮,不用多久便会制造。”
投掷类爆炸火药武器虽然解决了火药的弹体化,但没有解决远程投送的问题。
兵部研发了各种大小拉弦炸天雷后,也仅仅是用投石机发射投送,而投石机受到杠杆臂长限制,投射距离十分有限,因此火器的关键仍然在火炮和枪。
岐帝国现在火炮的尴尬是有弹没炮,弹丸很厉害,榴霰弹、爆杀弹、实心弹已经齐备,但就是缺少炮。因为弹丸的技术相对简单,难的是炮。
没有炮,一旦城池给围起来,近距离投掷型的火器就没用武之地。
司马炼这些边关守将整天专门琢磨守备防御的弱点,所以思考的深度就比其他没有实战作战经验的武官强的多。
尤其是忽喇是骑兵,现在又有枪杆子、黑火药,反而能对守军造成威胁。一旦躲在弓箭、投掷爆炸武器的距离之外,给你搞穴攻堆黑火药,那会很棘手。
这还是在长城防线,最多也就是把家门堵起来。一旦日后被攻入腹地,可能四面围城。守军丧失了城外回旋余地,就很难坚持防御。
但如果有大炮架在城头山,配合现在岐军的榴霰弹、爆杀弹,就能把围城守军挡在至少七八里外,七八里之内都是火炮和投掷爆炸武器的杀伤范围,敌军不敢贸然强攻,只能长期围困,大大增加了守军坚守时间,为后方调兵遣将争取了喘息之机。
郭萧逸、朱梓楠一行在同州停留两日,补充粮草马匹和载具,随后出关北上。
离开同州当日下午,邱继匡、李义清二人一同抵达。他二人其实早到了,一直躲在城南客栈,待等郭萧逸、朱梓楠一走,即刻露面现身。
沈云卿在临时居所备下了便宴,给二人洗尘。
“两位大人辛苦,请坐。”
“这天寒地冻的,怎来的胡萝卜与莴苣?”
邱继匡好奇不解,李义清也问:
“北地冬季苦寒,种麦尚且不易,这同州竟还能种出胡萝卜与莴苣,真是奇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