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是在挑唆本汗与各部,简直岂有此理。”
鲁古图提出的领土要求是不能明着拒绝的,因为沈云卿不能用在现代政治、国际关系的准则,解决当下的问题。当下的问题,只能用当下历史背景的规则来解决。
鲁古图提出以为赵信中等人立碑为名,索取北塞以北全部土地,本就是双方妥协的筹码交换。
而且在中原人眼中这些地方都是荒无人烟的草地,看得见但管不了,给忽喇也无所谓。鲁古图也正是摸准了岐帝国的想法,才会顺理成章的提出要求,按道理岐帝国是不会拒绝,因为塞北土地没什么价值。
但问题是现在是一个现代人在主持领土问题,这本身就是一个障碍。
在无法用现代国际准则,又得最大程度遵守当前背景的大环境下,沈云卿只能使用现代和古代都适用的手段。
把鲁古图所要的土地,名义上给沃腊舒达的两个岳父,这样一来,赛思马花与达忽哲首先是忽喇人,其次是他们将拥有这些土地的权利,最后他们是忽喇分裂势力,但说来说去都是忽喇人,既然是给忽喇人,我朝不在乎是给哪个忽喇。
而且以目前的态势,忽喇已经没有向岐帝国讨要赛思马花、达忽哲、胭脂公主与沃腊舒达子嗣的底气,因此日后一定是长期的内部分裂局面。
沈云卿把达忽哲、赛思马花往塞外一摆,就够都勒阔喝一壶的。
到时候天天让你们自相残杀,成为忽喇的出血点,让忽喇不得安宁。
“护国师,现在又该如何。”
“老臣以为,可以北塞土地与岐人作价,只要岐国答应让出漠北土地,我族可不追究赛思马花、达忽哲还有沃腊舒达子嗣的罪行。”
“就此放过沃腊舒达余孽,日后会后患无穷。而且岐帝国今后也不会放过我族,留着沃腊舒达的余孽,就是养虎为患。”
“可以让岐国白纸黑字签下契约,从此只有大汗与大汗您的子嗣才是我忽喇的大汗,如此沃腊舒达的子嗣将从此丧失岐人的支持。没有了岐人的支持,赛思马花与达忽哲就没有取得北塞土地的机会。”
“如此可行吗?”
“可行,岐人一定会同意。”
谈判就和生意一样,双方的筹码既是价钱又是商品,当一件商品无法满足双方心理价格时,就会出现新的筹码和新的价格,从而取得一个相对的价值平衡。
无论是土地,还是沃腊舒达子嗣及其岳父的去留问题,在接下来得议和中都会论及。而且永远不可能就事论事,一定会成为其他内容的谈判筹码。
通过不断的交换筹码价值和砍价,最后取得一个双方基本认同的价值交换,这就是谈判。
得到都勒阔首肯,鲁古图再次回函邱继匡,天黑后再次送达岐军大营。对于鲁古图做出的回复,沈云卿这次倒是没有异议,倒是邱继匡不赞同。
“如果以塞北之地换取我朝承认都勒阔,同时放弃对沃腊舒达子嗣与亲信的支持,这就等于出卖了赛思马花与达忽哲,没法儿向陛下交代呀。”
“鲁古图的提议尚不明确,但如果仅限于塞北,日后大可以让赛思马花与达忽哲放在塞南漠北也就是了。而且本王对他二人另有用处,足可以弥补他们的损失。不过此事确实得要禀报陛下才能定夺,尤其是兵部的意见。”
沈云卿倾向于兵部会放弃塞北城以北的草原,因为岐军的力量很难长期管束这么大的地方。
塞北城差不多在今天外蒙古乌兰巴托与乌格马尔之间,距离同州得有两千多公里,实在太远,根本管不到,所以兵部也会倾向于放弃,用于交换忽喇的军事妥协。
但是放弃必须换到更有利于朝廷的战略态势,否则就是白白拱手让出了几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现在鲁古图明说只要求塞北以北土地,换取朝廷对都勒阔的汗位的承认,同时朝廷放弃为沃腊舒达追讨汗位,忽喇也将不在追究沃腊舒达,并为赵信中立碑,总体上对双方还算公平。
当然,这种公平是当下时代背景的公平,你要是搁近现代国际政治,谁愿意用几十万公平公里换一个烈士陵园和一个叛国分子的平安,谁干谁傻,但当下就行得通。
因为北塞在距离中原精华之地实在太远,维度太高,冬季长达半年还多,不适合耕种,无法养活大量人口,对于以耕读传家的中原王朝而言,就是不毛之地,弃之不可惜。
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伴随着中原王朝几千年,一直如影随形,就像癌症一样。多少领土无不是在统治阶层的漠视中丧失殆尽,沈云卿绝不想重蹈覆辙,现在的让步,是为日后的索回。
“郡王,此事该如何回复鲁古图?”
“议和得要继续,原则问题我们明着下结论,告诉忽喇,明面上都推给陛下与朝廷。暗地里可以先拿主意,再报知陛下定夺。就按孤刚才的意思先拟一封草案。”
“是。”
谈判桌上最大的原则就是没有原则,决不能被对手摸到自己的底线和筹码,即便被对手摸到,也必须是假货。
任何谈判的措辞都必须尽可能模糊化处理,让对手揣测你的意思,而不是让对手明白无误理解你的意图,而是得让他们揣测,然后逼他们出价,直到满足你的要求。
所以谈判是菜市场,不是商厦的奢侈品专柜,明码标价就是这个价,没有商量砍价的余地。谈判就是菜市场,砍多少都是别人的,省多少都是自己的。喜欢陛下的CEO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陛下的CEO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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