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西征和阿瓦达提的消息不断送到神都,岐军西征的主要战斗基本结束,忽喇西征也进入首尾阶段,阿瓦达提运回的财宝于十一月初抵达神都。
这一次朝廷再也没有像三月份那样招摇过市,而是秘密入城,先消毒清洗,再清点总额分类分拣。
十一月十二,刘岩镜、吴执等主要案犯押解入京,石明吏还是给了刘岩镜很大面子,没有一并捉拿刘文莫。
一旦捉拿了刘文莫,刘家在江南和两淮的生意就会群龙无首迅速垮掉,这样一来,对兰陵的冲击会很大,兰陵刺史肯定不会买账,到时候就是江淮户部和江南户部窝里斗,谁也捞不着好处。
刘岩镜、吴执等人十二日入的京城,关在皇城外的天牢内,期间不准任何人探视,沈云卿、刘仁举都没见上刘岩镜,两日后刑部开始提审案犯。
虽然刑部派人去了徐州,与石明吏先审了一回,拿到了供词,但供词的内容并不符合朝廷的要求,确切的说,不符合现在官场政治的要求,肯定是不能用来结案的,需要在审几次。
而且户部对此非常在意,户部非常清楚不是刘岩镜先动的手,所以这件事上户部做出让步,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其实是吃了大亏的,一旦内部证实就是吴执先动手,户部肯定不会买账。
但难就难在,户部不知道女帝在徐州挖黄金白银,而且也不能和户部说,因为今后女帝还要做这个生意,所以就不能告诉户部。在吴执先动手,薛伯充不占理的情况下,要户部稀里糊涂买账,显然不太容易。
提审一直持续到十一月下旬,十一月中旬,孙润谦从徐州赶到神都,比预计晚了半个多月,他应该在十一月初就能从淮北赶到神都,但他当时并不在徐州,而在扬州给扬州大盐商万志清奔丧去了,得到消息后仍在扬州都留了几日才回徐州。
“万志清这么一走,其长子万丞继承家业后,扬州盐商的势力会有变动吗?”沈云卿问,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目前应该没有,但日后难说。”
“为什么说日后?”
“郡王应该知道,自从晒盐之后,大家都认为今后都要晒盐,因此早开始收缩煮盐,但谁曾想到朝廷突然变卦,煮盐还要继续,结果让那些小炉户一夜有了翻身之地,在江淮给做大了。”
“但晒盐和精制盐应该还是占市场主流,青盐规模小,成本高,应该还不至于威胁到晒盐。”
“可架不住青盐能治病啊。那些个炉户打着青盐治病的名头,到处高价卖盐,朝廷也不让管,这七八年过去,小炉户都成了小盐商,长此以往被他们蚕食,盐利少的虽然不多,但谁也不知道十年后会不会翻身做大。”
“是嘛……”
朝廷推广晒盐,淘汰煮盐至今有十五年时间,原本到今年,大多数煮盐应该被淘汰,但朝廷在预防缺碘疾病时,发现晒盐制成的精制盐中的碘没有了,而传统的青盐含碘量正好满足人体涉入需求。
此外按独孤筑勤的理论,青盐能有效预防眩晕,也就是高血压引起的眩晕、恶性、心慌,原理其实很简单,煮盐的时候需要投放稻草灰,而稻草灰含钾量高,能有效预防高血压。
钾元素与氯化钠再人体内几次交换反应后,能被中和掉,朝廷在晒盐基本成功后,朝廷反而开始控制煮盐萎缩,并打上“药品”的名义销售,价钱比晒盐高得多,利润也大。
现代精制盐由于需要经过化学处理,海水中的碘成分一干二净,所以需要后期人为加碘。但现在没有这个条件,所以只能用青盐弥补碘缺乏,所以青盐一时间有了“治病”的疗效。
朝廷强推晒盐后,盐商开始还反抗,但大势所趋之下胳膊扭不过大腿,只好放弃煮盐,发展晒盐。
但谁也没想到,朝廷突然会翻脸,煮盐还能继续干。这就让甩掉的负资产,一夜换发生命力,这可把大盐商们悔的肠子都青了。
而且这些盐商没什么科学认知,他们不清楚食用盐日后不可能继续谋取暴利,所以都在担心害怕朝廷再扶持煮盐,搞垮晒盐。
“孙员外大可放心,青盐不过是块小利,别看现在势头不错,但五年十年之后,依然还只是小盐商,不足以威胁各位财阀。”
“海郡王此话当真?”
“沈某从不打诳语,岂能说假。而且此番请孙员外来京一趟,正是为孙员外谋一个赚钱的门路,这个生意若是做大了,今后就是日进斗金的生意。”
“哦!”孙润谦目中精光大作,他忙又问:“不知是何日进斗金的生意?”
“说生意之前,沈某还得与孙员外先说朝廷的一桩事。”
“朝廷的事,与孙某有关?”孙润谦警惕起来,他可不认为沈云卿能有什么好事。
“徐州案孙员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沈某今天约孙员外过来,就是说其二。”
“何意?”
“桑大人给孙员外去信,只说有要事与孙员外商议,但没说何事,沈某要说的正是此事。孙员外应该知道,徐州案现在已经成为朝廷各方势力竞相角逐的棋子,继续任其发展,结果只能是朝中各方势力公开对决,结果要么两败俱伤,要么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但无论哪种结果,对朝廷大局都不利。”
“那海郡王的意思是?”
“沈某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家各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