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队起锚不久,登州军刺史徐文进闻风而至,他简直不敢相信马文修拉走了他三千人马和二十艘船。
“马帅,何为调走二十艘战舰与三千人马。”
“还请徐大人息怒,本帅也是昨日刚刚接到陛下圣旨,奉旨调兵,请徐大人过目。”
马文修将圣旨交给徐文进,徐文进看后心里还是困惑,他说:
“调兵都要兵部调令,陛下直接下令调兵这可并不多见。”
“按律,陛下有权可以直接调兵,无需兵部过问。更何况本帅在此,便是兵部在此,徐大人若有异议可向兵部询问。”
“本官不敢,既然是陛下圣旨,本官遵命便是。只是不知陛下为何突然调走三千兵马,不是说在登州检阅海军与海陆师吗。”
“此事本帅也不甚了解,你我还是奉旨办事吧。”
“是。”
不同王朝,不同时期,皇帝调动地方兵马有时候不需要经过兵部,有时候需要,这得看当时的制度、权力架构,尤其是皇帝强势不强势。
徐文进是番军派系,本质上是兵部的人,现在被马文修调走三千人马二十艘战舰,心里肯定是有意见的。
船队离港不久,太阳开始落山,沈云卿在船舱召集高寅、赵平二人布置任务。
“此去密州港,是去胶县捉拿吴廷琛与海寇,待等抵达胶县之后兵分两路,高寅将军率兵两千,跟随豹韬卫密探前往胶县以北山中,那里有海寇与矿工。本王与赵平将军亲自前往胶县,捉拿吴廷琛这贼。”
“可末将听说,那吴廷琛豢养私兵众多,有强攻硬弩在手,若是强攻,怕是难免造成较大伤亡。”
高寅担心人员伤亡,沈云卿说:
“此番带了三百支活门步枪,足够应付强攻硬弩。”
“但那吴廷琛修筑有土堡,其躲在土堡之内,就只能用火炮强攻,其若死拼到底不投降,火枪很难将其从土堡内逼出来。私铸假钱那是杀头的死罪,他断然不会轻易投降。”
“他不投降,他手下的那些庄丁难道甘心一起陪葬?高将军难道忘了,咱们在腊婆,可就是靠着攻心打下的江山,到了国中还能把看家的手艺给忘了不成。”
“话虽如此,腊婆毕竟不是国中,难说这吴廷琛背后没有什么靠山,他敢这么做,就一定有后路,末将建议还是小心为妙。”
“赵将军以为呢?”
沈云卿问赵平,赵平倾向于高寅意见:
“末将也认为,应该谨慎为妙,吴廷琛此贼既然都敢私铸假钱,私配火药也不是没有可能,其在深山老林开山挖矿,仅靠人力恐怕还不够,一定是用上了火药炸山。”
“嗯,言之有理。虽然我军此番有炮,但也不能不防着他们。”
沈云卿其实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当下制造假币和现代在国内贩毒其实是一个性质。
现代制造假币对死刑的量刑其实比较宽,印上几百上千万还够不上枪毙,但是弄上一沓人民币分量的毒品,就够枪毙好几十次的。
而眼下也是这个问题,制造假币哪怕只制造一枚一文钱,也是死刑,制造一千万贯和制造一文钱,量刑标准都是一样的,执行标准也是一样的。
这就跟贩毒一样了,几十克是死刑,几百公斤也是死刑,那就等于把罪犯逼到了死胡同,逮住反正就是个死,那不如作死负隅顽抗,所以毒贩碰到警察一定是要暴力拘捕的。
眼下制造假币也是这个性质,无论多少,抓住就是死刑,至少灭三族。
吴廷琛明知道是死罪,还死心塌地一条路走到黑,他不可能不准备后路。既然制造假币是死刑,那干脆都干了。
反正贩毒是死刑,我持枪也是死刑,贩毒一定是和贩枪紧密联系的。
所以高寅和赵平都担心,吴廷琛可能有黑火药这种土杀器。
这次出兵带了三百支活门步枪和五门十八斤步兵炮,对付吴廷琛的几百人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吴廷琛是密州地方豪强,有自己的土堡垒,豪强、财阀、地主修建土堡已经和豢养私兵形成联动,有私兵,多数都有土堡。
所以这次去围剿,可能还得攻城。
而且吴廷琛还会威胁和绑架庄丁,以人人犯罪有份威胁庄丁、私兵负隅顽抗。
此外这次围剿如果弄出太大动静麻烦也很大,能不动干戈不动干戈,用武力威慑迫使犯罪分子缴械,如果一定要动武力,尽可能避免伤亡,否则影响会很恶劣,还会招来密州州兵干预。
再者,虽然活门步枪杀伤力和精度高,但毕竟不是弹仓步枪,只能装填一发子弹,即便插上刺刀,也不太适合近战搏斗,最好是在远处威慑和火力压制。
至于大炮殴打城墙可以,要是用来对付人员,势必大量死伤人员。
和平时期用火炮对付半武装的老百姓,一旦开了这个先例,而且是郡王身份开先例,日后其他地方官吏也能这么做,影响会很恶劣。
尤其是在皇权政治下,你做得,我就做得的心态非常普遍,因此沈云卿也有政治顾虑。
船队一路沿海南行前往胶州湾,从鳌山湾前往胶州湾海陆其实只要半天时间,沈云卿刻意放慢了速度,把船队拉到距离海岸一百二十里的外海,进行了一次舰炮齐射,检验海军的战术和训练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