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父亲此番亲自入关前往长安,就是为了交易羚皮?”
“这我就不知道了,父亲虽然很少入关,但是两三年便会前往长安一趟。”
“那现在伊州的情况如何,商人多不多,外国的商队多不多。”
“多,哪能不多,多的城里都快住不下了,城外建起了好多好多的小堡子。”
长孙诺姌夸张的手舞足蹈,甚至唾沫横飞也不为过。
据她描述,最近七八年间,往来伊州的客商增加至少二十倍,拥挤到城里根本住不下,在城外新建了大量堡子。
堡子是朝廷固边,和抵御游牧入侵、马贼袭扰的军事设施,既是城防建筑,又是生活设施。
一个堡子少则两三千人,多则五六千人,大一些的能有上万,无论男女都是全副武装,随时抵御马贼流寇甚至外军入侵。
所以都护地区没有乡、里、村这三级行政,因为乡开始奔下是不准建设城池设施的,而县城城墙又太大,需要太多劳动力。
因此都护的“县”,其实就是一个个的堡子,在较大的堡子内设置县治所。只有州城有较大的城池,但规模也仅相当于关内富庶地区的县城。
这些年得益于关内生产力提增,与波兹津关系深化,朝廷西征打通了中亚贸易。
同时朝廷也鼓励内地往西北迁徙和商业贸易,伊州、瓜州、沙洲地区的商业贸易极为繁荣,定居居民也有所增长。
此外当地豪族也控制了当地的主要经济命脉,在行政上有较大的影响力,并且对周边番民、土部和城邦起到了制衡作用。
因为无论在手工业还是农业,乃至技术上,当地豪族无疑有压倒性优势,所以控制着社会高级生产和生活必需品,周边的土族、番民和城邦要获取他们需要的东西,就只能合作。
朝廷要维持在都护的稳定和长期统治,确实需要依靠当地的豪族。
“喂财王殿下,什么时候能放我们走啊?”
“呵呵,眼下怕是还不能放长孙小姐离去,不过小姐无需担忧,等见过了陛下之后,自会有定夺。”
“哦……”闻讯不能走人,长孙诺姌又蔫了。
“不过你可以放心,本王可以替你捎一封书信给你父亲,让他放心。”
“那好啊,给我笔墨纸砚,我立马就写信。”
要说这位缺心眼儿,比谁都精明,要说她精明吧,看着有挺傻,你不怕沈云卿把你爹骗来给杀了呀。
沈云卿让人准备笔墨纸砚给这位千金写信,然而长孙诺姌落笔的时候沈云卿顿时脸上抽搐:
“你会乌兹曼语!”
长孙诺姌闻讯大吃一惊:
“你怎么知道?”
“本王当然知道。”
“那,那你看得懂?”
“本王有翻译,他们看得懂。”
“哦……”似乎是感到了绝望,长孙诺姌先是脸色一阵失落,然后继续乖乖写信。
沈云卿琢磨着这位确实不傻,她不会把重要信息经手陌生人,但是又要传递信息,所以其利用掌握的外语技能给家里写信。
而且缺德的还在于,这位不光掌握了乌兹曼语,还会波兹津语,她再用中文、阿拉伯文、波斯文三语交叉写信,沈云卿看的都傻眼,鬼知道写的什么东西。
“写好了,就按地址送往长安即可。”
“你爹能看懂?”沈云卿不禁要问。
“你看不懂就行了。”
“想来也是……”
沈云卿无语,他琢磨着这种三语交叉手法是长孙家内的语言逻辑,无论是从哪种语言入手,都无法破解内容,沈云卿甚至相信,连语法都是从组后的产物。
“本王会尽快安排诸位的食宿,但也请长孙小姐安分守己。此处是深宫大内,不是伊州的草原塞外,若是冒犯了天威,本王也难保你。”
“知道啦,知道啦,就知道宫里的规矩大,压死人。”
沈云卿觉得长孙诺姌多半对关内的情况和政治没有什么认知,否则不会是这副态度。
甚至到了女帝跟前,她也能这样说话。不知道公孙芸惠见到她后会作何感想,会不会气到吐血心脏抽筋。
拿着这份鬼画符,沈云卿离开捕风舍,并安排人给她们送些吃的。
“小姐,你说皇帝会放了我们吗?”郭佳害怕问道,她可比长孙诺姌知道死字怎么写。
“咱们又没犯王法,怕什么,再说了,咱们有皇家给的护身法宝,皇帝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话说是这个理,但这种护身法宝现在都是烂大街上的东西,数量太多皇帝都有些闹心,这种价值力就大打折扣了。
离开捕风舍,沈云卿即刻去了外藩寺,找人翻译这封信。
不出所料,无论怎么看,都不太好翻译。虽然用了三种语言,但却不是任何一种语言的语法。
下午稍晚,沈云卿去莱王府上见周赋,周晟也在,但没干正经事。
“妹夫你来的正好,你替我瞧瞧这块黄玉,之前从未见过,也没人识得这块黄玉是何玉料,不过成色却是黄玉中的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