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卿站在甲板上眺望着岸边码头久久不散的人群,心中感慨无限,楚砚杰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
“郡王,当年咱们是杀过来,潮瓯各部寻死腻活的,这不曾想,这才十年时间,各部诚心归附了我朝,换做是从前,简直难以想象。”
“楚将军就真以为腊婆各部已经诚心归附我朝了?”
“难道不是?”
“他们归附的是我朝利益与富庶,尚未归附我朝的教化与仁德,这还有待时日酝酿生根,需得再过十年、二十年后,腊婆各部才是真心归附我朝。
不过腊婆是块宝地不假,腊婆以西是无尽的森林、土地,都是一年可种四季稻米的土地,待等二十年后打通铁路,腊婆的稻米、物产,就能源源不断输往全国。”
让一个民族归附文明,本质上是归附这个文明创造的物质和生活方式,其次才是你的文化和思想。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么多人向往米国天堂,难道真是为了追求自由、民主?
都是扯淡,追求的不过是米国当时富足的物质生活,和生活方式,并非真正追求所谓的自有、民主。
当你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你首先需要的不是一人一张票,你需要的是填饱肚子,解决温饱,只有解决了温饱,你才有精神需求,这才是真正的主次顺序。
腊婆各部这些年如此的顺服,除了沈云卿当年采取的策略争取了人心,更重要的是朝廷政策和财政上的倾斜,让他们普遍享受到物质、财富和生活方式上的好处。
否则日子比以前更苦,他们就是再服你,但现实的痛苦会逼迫他们争取自己的需求,走上抗争的道路。
所以腊婆之战平息快十年,腊婆各部其实还没有完成文化和思想上的归附,还需要十年、二十年的经营和治理,他们才会认同自己是岐国人的身份。
船行西南,不久抵达湄公河出海口,附近大量的渔民在此捕鱼,密集的高脚屋格外显眼。
由于腊婆国期间治水不利,湄公河出海口本应该是个肥沃的冲积平原,这里应该有大片的聚居区和城市,但当下出海口两岸常年被洪水淹没,只有渔民、船民长期再次居住,坐在高脚屋上谋生。
沿岸航行两日,航向转向西北,继续航行两日后,进入穆喇戌沿海。
穆喇戌本是涅佛罗的一个邦国,被腊婆国吞灭后,岐军击溃阿杉贵后,一直追杀到穆喇戌,就此顺带接管了这里,凭空多出半个省,倒也算是占了便宜。
当然,涅佛罗北派其实一直想把穆喇戌要回来,但是不敢开口。
毕竟他们与天朝有朝贡关系,腊婆尚且打不过,腊婆被岐帝国以少胜多给灭了国,他们自然也不敢明着把穆喇戌要回去。
不过沈云卿允许他们自由进入穆喇戌做工、务农、经商、贸易和定居,但仅限于穆喇戌。
同时这种宽容也不是没有底线的宽容,首先得要划定边界,你要承认这里是我的领土,其次仅限于穆喇戌,穆喇戌以东的同井、瓦瓯不在之列。
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促进两国交流,缓和腊婆各部与涅佛罗各邦的关系。
岐帝国虽然灭了腊婆,在穆喇戌有驻军,但是当地的人口和接壤地带,仍然是涅佛罗人与腊婆各部占绝大多数,两边常年不和,有必要开个口子,让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一下。
另一方面,开放穆喇戌有利于涅佛罗方面进行贸易、走私和洗钱,算是变相的向他们输血,否则不用多久就会被乌兹曼给吸干。
潮瓯停留期间,郝仁已经遣使去往涅佛罗诸邦告知消息,因此刚过穆喇戌的海岸,进入涅佛罗国海岸不久,就有涅佛罗北邦派船前来迎驾。
通过翻译略作询问后得知,北派诸邦的城主已经在赶到佛罗城,也就是今天曼谷附近恭候天朝使节。
沈云卿遂即下令船队转向佛罗城,登岸会见诸邦城主。
佛罗城是涅佛罗国分裂之前的都城,现在归城主颂育所有,但颂育不是皇室,北派代表的都是平民派系,南派代表的是王室。
涅佛罗分裂后,北派控制了佛罗城,而王室都逃到了叻它城,现在南派的大本营。
不过搞笑的却是,北派属于佛系,主张养性养心,所以不主张动武统一全国。南派倒是想动武,但是没有完全一统的实力。
所以涅佛罗虽然分裂成了南北两派十几个城邦,但是几十年间没动过几次手,仅有的一次大动干戈也还是隆元十五年的时候,结果隆元十六年被腊婆给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