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素心见她神情有点冷淡，似乎早就预料孙奶娘就会来找她一样。
心中犹豫不决，唤道：“大娘子……”
“让她进来吧！”顾柒柒将手中的话本放下，心中暗叹了一声。
该来的，还是要来，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
唉，突然觉得心间充满了沧桑感。
她觉得自己也没经历太多的事，怎么尽知道那么多的事呢！
孙奶娘步入室内，屈膝行礼，“见过大姑娘！”
顾柒柒坐在原处不动，嘴角勾着一贯示人的浅笑，“奶娘不用这么多礼，坐吧！”
她下颚一抬，示意孙奶娘坐她身边的椅子。
孙奶娘坐下后，束手束脚，心怀不安与犹豫，眼角周围出现了一道纹路，倍感老沉，瞳孔复杂看向顾柒柒：“大姑娘，关于翠月的事……”
“想必奶娘已经知道，我已经问过了心兰妹妹，可她说了，翠月已经被发卖了，很抱歉，我没能帮到你。”
孙奶娘忙不迭摇头，“大姑娘千万别这么说，你能去问四姑娘，已经是最有心的行为，找不到翠月，可能就是她的命不好吧！”随后，她又添了一句：“我的命也不好。”
“奶娘何必这么说呢，我可是记得奶娘说过，人活着不管多艰难，都还要活着，不能埋怨天爷的不公，但也总会有公平的时候，这不，我当年在顾家，过得连下人都不如的日子，如今我好了，有了诰命在身，有了三个儿子。”
“是啊，大姑娘你就是有福气，比顾家任何人都有福气，谁都羡慕你。”
顾柒柒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刚好能将瞳孔遮掩，白皙精致的面容，看上去平淡。
她缓缓道：“奶娘，你待我的好，我都是记得，所以，我不愿意去多想什么，但如果太过了，我心会受伤的，到时，奶娘可还会心疼我吗？”
说着，她抬眼看向孙奶娘。
孙奶娘一对视她的眼眸，当即愣住。
尤其是在看到顾柒柒眼中的脆弱，以及恳求别人疼一疼她……
心骤然间收紧，如同被人掐着一样。
终究是自己花心思养大的人儿，孙奶娘泪如雨下，声音哽咽：“大姑娘……”
见状，顾柒柒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奶娘还是示她为已，终究不忍心欺骗她。
“奴婢真的不想的，可老太太以及大娘子，她们想大姑娘帮她们办事，她们都觉得奴婢是大娘子的奶娘，又待大姑娘这么好，大姑娘定会惦记过去的情分，会听从奴婢的话，帮她们得到她们想要的。”
顾柒柒眉梢间透着哀伤之意，伤感地望着孙奶娘，“奶娘，她们是用翠月威胁你？”
孙奶娘不语，无声哭泣。
顾柒柒心里便什么都明白了。
“翠月现在在何处？”
“只有老太太才知晓。”
“我母亲也不知吗？”顾柒柒问。
“不知。”
“……”看来她家祖母是铁了心要对付自己了。
如果说，她家母亲要是知晓翠月的下落，那么她想打听到下落，应该是不难的。
如果是只有老太太一个人知道，以老太太的心计，她是很难打听得到下落。
孙奶娘沉默了许久，声音略带哭过后的沙哑：“大姑娘，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大姑娘心中多多体谅她们吧！她们也是被逼急了。”
毕竟顾柒柒是油盐不进，半点为顾家谋福利的心思，都没有。
“奶娘！”顾柒柒讥笑唤着她，眼眸透着丝丝的苦涩，直直地望着她：“若是我过的不如意，她们连认我的心思都没有，正正是因为我现在过的好了，她们却百般算计我，这就是所谓的家人。”
孙奶娘低着头，眼泪不断地流淌，“我知道大姑娘伤心，人活着，什么都能抛弃，唯独就是不能抛弃亲人。”
顾柒柒感叹道：是啊，正是因为这样，奶娘才会为了翠月，而帮助她家祖母、母亲她们来算计自己。
“眼下奶娘打算怎么办？”
“现在大姑娘都知晓了，我自然也就回去告诉老太太和大娘子，她们想必不会再为难奴婢了。”孙奶娘用衣袖口抹去面颊的泪痕。
“奶娘，人的贪婪是无法控制的，你觉得她们不会为难你，但你以后在顾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些奴婢都认了。”
孙奶娘一家人都生活在顾家，已经是离不开了。
而她也只能认命了。
顾柒柒沉默了片刻，淡淡：“奶娘，我有一计，若是成了，你带着家人离开顾家吧！若是觉得无处可去，那便来我身边吧！帮我照顾孩子，我给你养老送终，可好？”
最后她特地又再询问孙奶娘一次。
闻言，孙奶娘低头沉默。
随后道：“我已在顾家生活了十几年，早就习惯了顾家，若是换了别处，我想我可能会不习惯，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奶娘说的话，我都信，但我更相信，你是害怕给我添麻烦，你是觉得，你到了我身边，我祖母、母亲她们仍旧会寻你，为她们办事，到时你又会觉得左右为难，对吧！”
“……”正就是这个理，她才更不想离开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