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辞并没有直说这件事,而是旁敲侧击地问了汪海,用拿出这份药方。
汪海神情凝重地说道:“若是王妃说的这人症状如此的话,这药方的确没错,可……可这是保小舍大的法子,圣医宗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病例,若能撑得过去,则母子平安,若撑不过去……哎……”
顾青辞身体微微一晃,她扶着桌面撑住身体,正色道:“可还有什么法子?”
汪海想了想,皱着眉头严肃地说道:“王妃,病在胎中,这实在棘手,恐怕就是请来圣医宗所有长老也难以根治,我只能尽力将这药方调一调,但再怎么降低药性也不能彻底避免最坏的结果,毕竟走到这一步的女子身体已然亏空的厉害。”
顾青辞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改吧。”
汪海疑惑地看着顾青辞,“景王妃,不知这药方是为何人所开?”
顾青辞垂眸,“汪先生曾在圣医宗多年,接触的也都是名门望族,应该知道他们的规矩。”
汪海神色一凛,拱手道:“多谢王妃提点,不该问的不问,我明白了。”
很快,一份改善过的药方送到了顾青辞手里,她细细地端详着这份药方,足足看了一个时辰。
的确,她虽然不懂保胎的医术,可这些药材她都看得懂,其中几味猛药连正常女子都难以承受,更别说是怀孕的女子,况且还要长期服用。
她坐在窗边的木榻上,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腹,她知道胎动已经变弱了。
似乎感觉到了她心底复杂的万千情绪,小腹蓦地被撑着一跳,他又动了……
顾青辞目光柔和中带着坚定,低声道:“放心吧,娘亲不会让你有事的,就是刀山火海娘亲也会闯一闯。”
午后,她只说要自己去仁和药铺逛一逛,穆玄景正好有事,也不疑有他,于是让人准备车马。
到了仁和药铺,顾青辞将这份药方上的药分成三份取了,并没有被人发觉异样。
回到景王府后,她偷偷地将原先的药材换了,由于大部分的药材都处理成了更好煎煮的粉末,因此并没有被木槿发现不对之处。
接下来她的孕吐渐渐好转,穆玄景总算松了口气,更加费心思地去各地搜罗各种新奇食物,只为了让顾青辞多补一补。
顾青辞眼看着圆润了一些,胃口也变好了,只是没有人知道她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比原先更大的痛苦,她的五脏六腑仿佛被烧灼着,尤其是夜晚,她总要咬牙撑过去。
由于最难熬过去的夜晚怕被穆玄景发现异样,她借口和他一起睡可能会伤到宝宝,穆玄景见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于是搬去了书房,只是每晚都陪到她熟睡再离开。
每天夜里,烛光一暗,知道穆玄景走了,顾青辞就会吃痛地低喊出声,这种痛苦就像是每天都被钝刀子慢慢地切割着,然而她不会死,也不能靠任何办法缓解痛苦,她无比清醒。
尽管再难熬,只要想到宝宝的生长速度慢慢恢复正常,她所有的痛苦都能打碎咽下。
渐渐地,天气慢慢转暖了,枝头小小的几抹绿色预示着初春的来临,顾青辞一手扶着腰、一手摸着肚子,缓缓被搀扶出屋子。
木槿扶着顾青辞坐在了躺椅上,随后笑吟吟地指使着几个小丫头晾晒着一大堆小衣裳,“都小心点,可别弄坏了,没多久小主子就能用得上了。”
看着一件件颜色、样式不同的小衣裳被挂起来,顾青辞眼底浮起希望,她快要熬过这个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