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建德左思右想,最终下定决心,向卫公坦白诈降之事。即使到时候卫公将他杀了,只要保证他儿子、孙子没事,他也心甘情愿。
至于高士达那里,只能辜负了。虽然很抱歉,但高士达的地位自是比不过亲儿子的。
于是第二日一早,窦建德便再次来到黄明远的中军大帐求见。
进入帐中,窦建德便“扑腾”一声跪下。
黄明远心中了然这是为何,因此没有让窦建德起来,只是轻声说道:“建德这是作何?”
窦建德此时也没有隐瞒,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和高士达的谋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此计划倒是跟黄明远想的如出一辙。
窦建德说罢,黄明远一脸平静地说道:“建德既然谋划如此巧妙,想来得胜有很大可能,为何今日又前来说出实情。如此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番筹谋?”
窦建德当然不能说因为儿子。他猛叩了两个头,抬起头来说道:“是小人猪油蒙了心,才敢算计卫公。可来卫公军中,卫公不以小人卑鄙,误入歧途,反而对小人嘘寒问暖,礼遇有加。国有卫公这样的好官,乃是万民之福,小人再是心思狡诈,也没脸做对不起卫公的事情。”
谁都喜欢旁人拍马屁,黄明远听了,竟然有种深以为然的感觉。不得不承认,这窦建德再是性格比较耿介,但能在乱世之中,脱颖而出,其心机、谋略也非常人可比。
“建德所言,我悉已知之,今日之事,不知建德以为我该如何处置?”
黄明远态度几乎没有掀起丝毫的波澜,可越是如此,窦建德心中越忐忑不安。他有很大概率黄明远是会原谅他的,但现在这种把握却又在一点点消失。
此时窦建德听得黄明远问询,他索性一横心说道:“诈降之事,建德自知罪无可赦,也不敢向卫公请求宽恕,惟愿一死,以赎其罪。但建德麾下八千将士,皆是穷苦百姓出身,都是无处生计,才不得不为匪。他们跟着建德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还请将军能够宽恕这些普通士兵,给他们一条生路。”
窦建德说完,便将头重重叩在地上,不再说话,任凭黄明远的处置。
黄明远露出一丝笑容,这窦建德还真有意思,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从来不杀俘吗?这么说倒是对了自己的心思。
而且窦建德一句也不提儿子,乃真正聪明之人。
其实黄明远也没准备杀窦建德,否则早推出去砍了。隋唐乱世,自己看得上的人不多,但窦建德算是一个。
黄明远回到上首的位置上坐下,对窦建德说道:“窦将军倒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不过你可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窦建德明显一愣。
黄明远乃说道:“窦将军的计策,不可谓一条好计策,还算计到我对起事之人,多处置以宽宏大量,并以此来博得我的信任。只是窦将军以为,我东征西讨这么多年,临战大小数百场,每战必胜,靠得便是那份宽仁之心吗?
从你窦建德向我军投降的第一刻起,我便知道你是诈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