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硕当夜,便带着两个仆扮,去求见翟长孙。
翟长孙正在帐中秉烛被甲而坐,见到梁硕,一时没认出来。
梁硕长揖道:“十多年不见,故人别来无恙?”
翟长孙大吃一惊,站起来熟视之道:“可是武威,武威梁公!”
“长孙还识得我!”
“见过恩公。多年不见,恩公别来无恙。”翟长孙赶紧起身给梁硕行礼。
双方又一阵寒暄,分别坐好。
这时翟长孙问道:“恩公不在武威,何来于此?”
虽然一开始见到梁硕,翟长孙很是激动,但他能到这个地位,也不是无脑的小白,隐隐约约之中,也猜到了梁硕的身份,只是未点破。
而梁硕并未隐瞒身份。
“不瞒长孙,我乃灵武道行军大总管黄明辽将军麾下行军长史,今日在军中得知故人领军于此,欲进一言,故特冒死而来。”
翟长孙虽然猜到了梁硕的身份,但梁硕说出来,他还是一惊。
翟长孙深呼吸一口气,才问道:“先生与我,分属对立,不知先生此来,所为何事?”
梁硕乃言道:“长孙知晓西秦之主薛举前些日子已经为其子薛仁杲所弑之事?”
翟长孙大惊,猛地站起来说道:“先生莫要随意言笑,先主病逝,太子登基,此名正言顺之事,何来弑之言?”
梁硕一阵嗤笑道:“这话长孙自己可信?薛举南征北战,身子也不差,又无疾病,怎么就突然死了?而且郝瑗和薛举一同身死,你总不会相信,二人是一起得病,一起身死的吧?”
翟长孙不能言。
翟长孙只得一副要送客的样子说道:“我对大秦,忠心耿耿,先生虽于我有恩,但也不能使我背弃君主,今日先生若是来挑拨离间的,就请回吧。”
梁硕摇头道:“长孙,我可不是挑拨离间。是非曲直,每个人心中自有一杆秤。事情到底如何,想比长孙早就明白,既然你不愿说,我也就不提。”
翟长孙更加沉默了。
薛举和郝瑗在大胜的关头,接连身死,死的实在太蹊跷,由不得旁人不生疑。翟长孙其实也早就有怀疑,只是不能提。
历史上西秦人心失的这么快,除了兵败,和此事也有莫大关系。
薛举的死,可能和李唐有关,但也可能和薛仁杲有关。
没有人是傻子!
眼看翟长孙不说话,梁硕便言道:“我今日之来,非为其他,实为救长孙也。
长孙之勇略,世所罕有,奈何未遇明主,屈身于薛仁杲之徒?徒耗时光。
今天下之势,越发明朗。卫公雄踞河北,鲸吞关陇,已成定鼎之势。无论是李唐还是西秦,不过是冢中枯骨而已。
且卫公好贤礼士,天下所知也。
今灵武道黄大总管,乃卫公之弟,天下名将,见长孙之勇略,十分敬爱,故不忍以健将决死战,特遣在下来奉邀。长孙何不弃暗投明,与卫公共成大业?”
翟长孙沉吟良久,最终喟然长叹道:“当初我在金城走投无路,是先主收留于我。我深受先主旧恩,无以为报。今先主刚驾崩,我就背叛大秦,如何对得起天子的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