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宇文家坐着囚车北上的不同,在浚仪城被解救的萧后、燕王、南阳公主等人,在浚仪到河北的道路打通之后,俱是乘坐着华贵的马车,在大批官兵的护送下,前往河北。
一众人上至燕王,下至宫女,皆是喜笑颜开,宛若新生一般。到了卫公那里,不用颠沛流离,亦不用生死难料。
这些日子,众人可算是遭了大难了。
就连燕王杨倓,也充满了幻想,幻想着能够在卫公黄明远的支持下,成为新的大隋君主,到时候君臣一心,中兴天下。
“大母觉得,对于卫公,是给予‘尚父’的头衔还是‘仲父’的头衔,‘尚父’姜太公用过,‘仲父’管仲用过,实在不行,我再给卫公创造一个头衔。”
燕王满是遐想,兴高采烈,就差手舞足蹈了。可他还没说上两句, 就让一直淡定的萧后给泼了一盆冷水。
“先帝传位给的是卫公, 到了河北,天子也轮不上你。”
杨倓有些不服地说道:“大母, 这卫公是臣,又不姓杨,怎么能承继天子之位?况且卫公是大隋重臣,素来忠于我大隋, 必不会如此。”
萧后没好气地说道:“可他能忠先帝, 能忠你父亲,却不会忠于你们兄弟。”
“卫公发过誓的,要辅佐我们兄弟。”
“那也得你们能活着!发誓忠于先帝的人多了,结果又如何?”
杨倓听了, 有些怏怏, 又说不出话来。
这时萧后看着孙儿的样子说道:“赶明把你身边那几个撺掇你的人都撵走了,留着全是祸害。
你记住了,去了河北, 万事以卫公为首,平日里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什么人都不要去见,谨言慎行,默默无闻,或许到最后,你侥幸还能留一命。”
杨倓听了大惊。
“不会的, 卫公不会的。”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南阳公主也说道:“母亲, 明远不是这种人。”
这些日子杨清儿一直被宇文士及拘禁着,直到隋军攻破浚仪城, 才被释放出来, 见到了萧后和燕王杨倓。
萧后看着南阳公主,神色不变地说道:“黄明远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两草犹一心, 人心不如草。你和他这么多年没见, 还真得了解他吗?若说忠臣, 当初司马德戡、裴虔通哪个不是先帝的忠臣,不是照样弑君篡位。黄明远不是他自己, 他手底下还一大帮人,他不想要这个皇位, 难道底下人就不想。当年北周宣帝未死之前,高祖文皇帝也是大周的忠臣。”
萧后这么说,杨清儿也无话可说。
扪心自问,杨清儿还真不敢说,黄明远到底会不会称帝。
“明远跟旁人,不一样。”
萧后听了,没有多言,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年头,男人哪有什么不一样。人到五十, 也算是知天命了。这一辈子的反反复复,萧后早就不相信人心了。
与其将一切寄托在缥缈无依的人心上, 反倒不如自己做好准备。
这时杨倓似乎想到了什么,仿佛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说道:“姑姑, 你说的的对,卫公和旁人不一样,至少对姑姑不一样。”
说着他拉着杨清儿的手说道:“姑姑, 咱们所有人的性命,都寄于姑姑一人之手,还请姑姑救救我们。”
虽然黄明远和杨清儿的事过去多年,但一些闲言碎语,从来都没有从宫中消失。还有人一直说宇文禅师是黄明远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