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远赶到临戎北的这个屯田点时,已经到了深夜。雄阔海建议黄明远先前往临戎戍待一夜再返回,但被黄明远拒绝了。
临戎戍在此地东南,隔河相望,不过二十余里。
可黄明远心惊肉跳,不能自已。
望着二十多个坟包,黄明远愤怒地问吴增:“你们就没有收到半点消息吗?”
吴增很是尴尬,不过这不是他的错。
黄明远很快就明白,自己是不允许北斗监视内部官员的。往常陆贞在的时候,还可能违规操作,秘密安排一群人监视这些要害之地。但吴增可没有陆贞这么大的胆子。
吴增原任胜州司马,胜州被省并之后,黄明远便表他为榆林令兼丰州牧监,只是他从不管理榆林之事。
吴增又兼着纠察署总纠察,还掌管着缇骑,虽然名义上黑白面的监察权都归他管,但他这个总纠察也就是个虚职,纠察署也是直接向黄明远负责。
黄明远也知道不能怪吴增,是自己没有制定好制度,才会发生这种事,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自信了。
这个屯田点的老百姓看到黄明远,抱着黄明远的大腿哇哇大哭,撕心裂肺,令闻者莫不流涕。
虽然此事他们也有可恨之处,但黄明远身为丰州的保护者,就要保护丰州百姓不受伤害。
黄明远在此地待了一夜,安抚了这些备受创伤的老百姓,同时向他们保证,绝不会将他们迁走,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众人欣喜若狂,直呼黄明远为“圣贤”。
夜色如烟海,苍暝缥缈。
黄明远夜不能寐,难道自己到底得走这一步。
到了第二日,高震终于带着人赶到了此地。黄明远虽然没有通知他,但屠中泽地区毕竟属于他的管辖之地,黄明远到临河已经一天多了,他要是再没发现就可以直接辞职了。
高震打马前来,看到黄明远的脸色,心中一惊。他知道事发了,黄明远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高震离着黄明远还有五百步就下马跑了过来,行到黄明远跟前,便“扑腾”一声跪在了黄明远面前。
“末将高震叩见将军,末将有罪,请将军责罚。”
高震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要和黄明远争辩,此事已然事发,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认罪。
黄明远走到高震跟前,冷冷地问道:“高车骑是威风八面啊,屠中之事,一言决之,八方百姓,皆仰你鼻息,你有什么罪啊?”
高震知道此时的黄明远的怒火已经到了决口的边缘,根本不敢还嘴,不住地叩头道:“末将鬼迷心窍,瞒了将军,请将军责罚!请将军责罚!”
黄明远再也忍不住,一鞭子抽到了高震的身子。高震如针扎一般,打了个寒噤。
“混账东西,二十多条人命,在你眼中被当成了什么?可有可无的东西吗?”
“末将有罪!”
黄明远手中的鞭子却没有停,一直抽了二十多鞭子才停手。
高震挨了打,这时才松了一口气,黄明远打他,说明即使处罚再严重,还会饶了他;但若是不处置他,那后果怕是高震也承受不起。
黄明远打累了,丢了马鞭,便冷冷地说道:“在这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