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街,李记酒楼。
掌柜的潘富贵不时往门口瞧一眼,这该死的江小二,又和那个小白娘子厮磨着不肯回来了。打一斤烈酒,用得着这么长时间?
就是爬,也该爬过去爬回来了。
潘富贵自然不知道,此刻的江宁,正身陷囹圄,有苦难言。
“砰!”
“掌柜的,你什么意思。老子要一口烈酒,就这么难?”
潘富贵还没回过神呢,便被那桌子客人给惊得头皮炸起。那桌客人显然不把钦天监的人放在眼里,这样的人,岂是他潘富贵能惹的?
“贵客息怒,息怒,店小二已经去打酒了,很快就回来了。”
“去打酒?你要敷衍老子么?莫非是要去长安城打酒回来?”
那人明显不吃这一套。
他嘴中哼哼,对着许怀远和赵贤也没什么好脸色。朝廷钦天监,有什么好货色?若不是有圣门帮扶,这个朝廷恐怕早就散了。就是九幽来执掌社稷,恐怕也会做的比他李家好。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九幽内门弟子莫柒。
莫柒边上,他的两位师弟见潘富贵为难的神色,只好宽慰道:
“师兄,莫生大气。掌柜的,你且去吧,你店里的小二偷奸耍滑,平白误了工夫,回头你再重重责罚他一番。”
潘富贵连忙称是,心中悬着的石头也终于放下。
只是不等他彻底心安,门口便轰轰烈烈的闯进来七八名神捕司的人,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神捕司临安城指挥使陈兼。
陈兼才进李记,就发现了钦天监的许怀远。他不认识赵贤,但是见这服饰,也知道另外一人也是钦天监的。除此之外,便只有两桌客人了。
“没想到,许大人也在?”
“陈大人,办案?”
许怀远当即起身,论职级,他比陈兼低。虽然陈兼也管不到他,不过,大家同在朝廷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有很多可以合作的地方嘛。
陈兼心中犹疑不定,莫非钦天监已经提前得知了消息,所以早早的就来李记酒楼查寻柳一刀的尸身?又或者,是江南王和钦天监已经协同办案了?这个案子不仅事关诗圣手稿,还牵扯到了黑楼,倘若真有钦天监给接过去,神捕司自然乐见其成。
见许怀远发问,陈兼只好点点头。
“许大人也是来办案的?”
“诗圣手稿,关系江南稳固。钦天监自然责无旁贷。不过,我此番却不是为了办案而来。陈大人,来,我给你介绍一番。”许怀远说着,微微侧了侧身子,将赵贤让了出来,继续道:“这位是从长安城来的赵大人,与我一样,同在钦天监供职。赵大人初到,我在此略作招待,洗洗风尘。”
陈兼盯着赵贤看了一眼,果然身上隐隐有种倨傲的贵气。
他也不讨好,只是略略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
简单寒暄过,陈兼便知道,钦天监并没有获得柳一刀的情报,当下便挥挥手,下令神捕司的人:“搜查后厨!”
一边的潘富贵被陈兼这一嗓子,吓得脸色发白。
后厨!
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就被搁置在后厨。官府怎么会知道后厨有蹊跷,莫非是江小二去报官了?不可能啊,江小二虽然爱偷懒,但是人机灵的很,也算仗义,绝不至于做出如此之事啊。可是此事除了他,没有第三人知道。
潘富贵不由自主的瘫坐了下来。
许怀远见这阵势,皱眉道:
“陈大人,这里莫非窝藏了匪人?”
“有没有窝藏匪人,也要查过了再说。我收到风声,例行搜查,这是神捕司的本职工作。许大人既然招待贵客,莫要等酒菜都凉了。”
陈兼对赵贤似乎也没有多好的观感。
没一会,神捕司的人便陆续回报,在陈兼耳边轻声低语,一个字都没能传出去。陈兼眉头紧皱,后厨居然没有见到所谓的“柳一刀”!陈兼不禁心中暗自嘀咕:莫非那个店小二胡言乱语?
他斜眼一瞧,见掌柜的正瘫坐在地上,便一个马步,坐了下来。
“掌柜的,你后厨那个人呢?”
“啊?”
潘富贵一个激灵,也算是脑瓜子灵活,立马就反应过来,道:“厨子应该在后厨啊,这两桌客人点了切牛肉,还没上来,这会儿应该在后厨忙着啊。”
“我说的不是厨子,是另一个人。”
陈兼眼神如刀,他看得出来,掌柜刚刚明明紧张失态。这才一会儿工夫,就镇定了下来,其中必有蹊跷。
只是没有证据,只有一个店小二的指证,自己也无法将掌柜的羁押。
潘富贵心中笃定,那个浑身浴血的人必定是离开了李记。这人都快死了,怎么离开的?潘富贵无暇去想,无论如何,只能先搪塞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大人,后厨平日里就厨子和帮厨两人,再无其他人了。”
陈兼见问不出什么,心里悻悻积郁。
甩了甩袖袍,也不和许怀远、赵贤等人招呼,便径直离了李记。如果那个店小二没有撒谎,柳一刀身有重伤,是绝对逃不远的。被黑楼击杀而不死,这位少年刀客的实力倒也强横的很。
出了李记,神捕司的人并没有返回府衙,而是撒入了清河街的小巷中。
而临安城大牢内,江宁被两位狱卒一左一右夹着,亦步亦趋的往监牢里面走去。任凭江宁如何求情,那两狱卒都不肯松手。
“你小子别囔囔了,陈大人吩咐过,你不是犯人,只是略有嫌疑,还要兄弟们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你就在这待一会能怎么了?”
江宁挣了挣,没有挣脱。
苦着一张脸道:“两位大哥,我是冤枉的啊。你看看我这样的,像是能够杀死修行者的人吗?”
“不像。别说杀死修行者,就是杀一只鸡,我瞧着你都不像。”
那位狱卒一脸正经严肃的说道。
江宁横眉一扬:“大哥,你这就有点侮辱人了吧?杀鸡我还是可以的。”
那狱卒推了江宁一把:
“走吧,给你个好房间!”
两人把江宁送到大牢最里面的一间,宽敞无比,靠里的墙壁上,还有一丝微光透进来,看上去条件确实不错。
江宁情知想要越狱出去,几乎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