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涛被打得鼻青脸肿,过了很久才从地上爬起来,此时天公不作美,倾盆大雨呼啸而至,他全身淋了个透,血混着雨水从嘴角顺流而下,他跌跌撞撞地走回了破庙。
一到破庙,发现里面挤满了人,原来很多干活的农人都来这里躲雨了,破庙不大,众人见有这么一个披头散发、邋遢肮脏、满脸血污的人要进来,都把他当做了疯子,纷纷用锄头赶他出去,他无奈只好蹲在破庙外的屋檐下,窝在墙角。
此时已是仲秋时节,冷雨倾盆,他冻得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他开始想念家,想念每天干完活后有热菜热饭,有温暖被窝的日子。一个月没回去,也不知道父母有没有找过自己。他看着天空,望着大雨如注,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一片灰色的悲伤之中,眼角滑过了离家后的第一滴眼泪。
雨停后,仿佛脑袋也清醒了,他开始往家的方向走,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他的脚步也变得犹犹豫豫,仿佛被缚着锁链,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之所以如此,饥饿与疼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不知回到家里后自己如何面对父母,以及他们会如何对待自己,他们会不会骂自己甚至赶自己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不堪还能博得父亲的怜悯,也许自己如今这幅落魄的模样正合他们的心意。想至此,他就想转头,可面对茫茫前路,他实在没有勇气再去独闯天涯。
还是回家吧,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终于决定还是回家碰碰运气。
走到村口,他看着路边的花花草草,有一别经年的错觉。近乡情更怯,他放慢了脚步。
到家门口,天色已经黯淡,屋里一片漆黑,以往这个时候,一家人可能还聚在灯下吃晚饭,而此时想必父母都已经睡下。
思虑良久,他最终没有去敲门,而是靠在门边蹲了下去,倚着墙壁把头埋进膝盖间,如同一只孤独的小鸟在梳理自己的羽毛。
一股冰冷从墙壁上渗透进衣服,他冻得直打颤,下意识往外倾,结果一下倾过了头,往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颓然地笑笑,笑自己无能、脆弱,竟如此不堪。他仰头望着夜空,想起了离家出走的第一个夜晚,同样蹲在墙根,同样望着一望无际的黑暗发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