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楼内座无虚席,掌柜景叔一手拿着账册,另一只手快速的在算盘上拨弄着算珠,一页复一页,可见来此用餐的人多到什么样的一个地步。
几名跑堂的小儿快速的奔走在大堂之内,不管有多累他们始终面带笑容,让食客们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再加上掌勺的大厨,不时弄几个新鲜菜式可供挑选,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一一端上桌,楼里的生意焉能不火爆?
由此可见,舞浩明不愧为京都的第一富商,他将食客的心思揣摩得透透的。让他们打从心里认可接受天下第一楼,俨然成为京都上至权贵富庶,下至平头百姓,争相想要来此的原因。
口腹之欲,实乃人追求的至上真理!
包厢内,舞倾城见纳兰如墨两兄弟,以及自家三位兄长只顾着天南地北的聊,却都不太动筷子,于是,她热情的招呼起来。
“哎!墨哥哥,你吃啊!干嘛不吃?看我干嘛?我脸上又不能长出花来!”
“呵呵!好!”
“咦!大哥、二哥、三哥,你么干啥也不吃?快吃啊!很好吃的!再不吃就没有了!”
“……”
舞浩泽依旧保持着举筷子的动作,他想说:城儿,让为兄吃些啥好呢?
这个小丫头,但凡他看上什么,下一秒准被她抢走。
区区一道菜被她抢走也就算了,但是谁能来提前告诉他一下,某人居然是用手抓是几个意思?
府里短缺了她吃的还是怎么地,抢菜的功夫一级棒,打家劫舍的土匪兴许都没有她利落!
“……”
舞浩明自打去而复返回这厢房之后,他被那丫头唠叨多长时间了?貌似一直没停过!真想去问问她,是怎么做到边吃东西,边念经的?
他还用吃东西吗?气都快被她气饱了!
“……”舞浩清望着被整个端走的盘子,一脸抽搐着默然无语。
吃东西!吃东西!
说得比唱的好听,盘子都让你丫的给端走了,他还吃个啥?
舞家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憋得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个不停,重重的喘着气,纷纷别开眼,对某人胡吃海塞的行为视而不见,皆一副我与此人不相干,不认识的表情。
也难怪舞浩泽兄弟三人会想装作不认识舞倾城,因为她自小乖巧恭顺,进退有礼,一直以来都不是如此这般的。
自从她磕伤了头醒来之后,性情大变,从前温顺婉约的模样一去不复返,变得乖张调皮又爱捣蛋,时不时尽想些整死人不偿命的方法捉弄人,令人防不胜防,只好自认倒霉。
今天更过分,瞧瞧她那是什么吃相?饿死鬼投胎吗?
手过之处一片狼藉,跟蝗虫过境一般,令他们都万万没想到,内心不住的哀嚎!
她居然以这副模样与两位皇子一道吃饭?
真真是脸丢到姥姥家去咯!
其实,舞倾城这般粗鲁,丑化自己也是有原因的。
无非想试试纳兰如墨的反应,是不是真的可以包容她的一切,故意在他面前抖二郎腿,抢夺食物,抠牙缝等等,想借此看看他包容忍耐的程度。
结果,一番试探下来,舞倾城没有在纳兰如墨的脸上,看出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始终宠溺的看着她为所欲为。
与之相反的则是,她的三位兄长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一触即发的样子。
这样的测试结果,舞倾城内心是相当满意的,毕竟纳兰如墨与她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他是她的师傅,她的夫。今生亦是心仪之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从身边溜走!
如此璞玉也能让她寻到,嘿嘿……赚大发咯!
纳兰如墨一早就发现舞倾城眼中闪现的狡黠,她不时的拿眼睛偷瞄他,被细心的他瞧得一清二楚,也发现她捉弄舞浩泽三人之时,眼睛透露的小邪恶,依旧波澜不惊的含笑以对。
偶尔见她渴了为其端杯香茗,递个丝绢什么的,以博得佳人欢心。
如此甚好!
在舞浩泽兄弟三人即将要暴走之时,舞倾城坐在位置上伸伸懒腰,打了两个饱嗝,软糯糯的对他们五人说:“嗝!嗝!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啊!”
“……”
此话一出几人神态各异,皆志同道合的沉默不语。
舞浩泽、舞浩明、舞浩清三人,不禁汗流浃背,心道:城儿,你说这句话好意思吗?你丫脸皮咋就这么厚呢?怎么会连点觉悟都没有?
天下仅此一人,绝无分号!
满满一桌子的菜,他们几人在谈天论地,根本没动几下筷子,酒倒是喝了不少。至于菜肴嘛……几乎全进了舞倾城一个人的肚子,剩下些汤汤水水让他们慢慢吃?
吃啥?
喝汤,舔盘子吗?
亏她说得出口!
纳兰如墨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舞倾城尴尬的摸摸鼻子,伸长脖子搜视一番,确实是没剩下些啥,无辜的朝他们讪笑起来,耸耸肩,嘟嘟嘴没再吱声。
人家都说是饿了嘛!真没说谎!
瞧!全吃完了!
一点儿都没有浪费!
呵呵……
舞浩泽兄弟三人倍感无力,家中有这么一位妹妹,实在是折腾得紧,总有操不完的心啊!
至于纳兰俊贤此人,早已被舞倾城如蝗虫过境的吃相,给吓得瞠目结舌久久无法回神,真心被吓得不轻!
后来,还是舞浩明又吩咐了小勇重新为他们在上一桌席面,推杯换盏好不快意,这才宾主尽欢的吃了个尽兴。
一行人说说笑笑走出厢房准备离开之际,却被楼下的一幕吸引而纷纷停下脚步。
一名着装还算得体的男子,嫌恶的一把推开不断拉住他胳膊的女子,几番推推搡搡之间面露不耐,几次想要抬步离去。又一次次被那名女使劲权力拽回,最后她看似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猛地抱住男子的腰身,声嘶力竭的大哭起来。
大堂里的食客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他们指指点点,楼外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迅速围观了许多路人,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议论着此事。
舞浩明见此景眉间轻皱,率先走下楼站在景叔身前,道:“景叔,去看看怎么回事?不要影响了楼里食客用膳,早点处理!”
“是!东家,我这就去!”
接到指示景叔赶忙离开柜台,快步走向在大堂里闹得不可开交的男女,他心里万分清楚,如此这事不尽早处理,今个儿的生意,绝对会因此拉下一大截,故而事情越早处理,对楼里越有利。
东家信任他,将这偌大的酒楼交到他的手上,他定不负东家的期望,定要将此地管理得妥妥的,不敢有丝毫懈怠。
“哎呀!两位客官,赶紧分开不要再吵了,你俩瞧瞧!你们这样一闹,楼里楼外挤进这么多人进来瞧热闹,若是谁将人伤着了可不好,是不?”景叔分析得头头是道,耐着性子劝说。
“大爷,可是我,他、他、他,呜呜呜……”
女子见酒楼掌柜的前来劝架,满心委屈想要找个人诉说,可碍于颜面羞于启齿,迟迟不知该如何说起,索性抱着男子的腰身,放声大哭。
“……”
景叔额头滑下数道黑线,颇感无语的看着面前的两人,思量着他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不然怎么会越劝越哭?
这着实令他颇觉力不从心啊!
“呜呜呜……”
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令闻者伤心,听者难过。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令女子如此伤心难过,不惜当众失声痛哭?
“这位公子,老夫一看便知你们是认识的,要不你去劝劝?瞧瞧姑娘家哭得如此梨花带雨的,怎能无动于衷?”
“哼!”
男子看着女子如此憔悴略显苍老的模样,心有不忍,眉宇间颇为动容,可当他的视线一接触到众多人们责怪的眼神,神色一窘将心一横,登时怒意横生,冷冷的哼了一声,不予理睬。
女子岁哭得伤心欲绝,但是,当那声冷哼声传进她的耳朵里,霎时抬起一张楚楚可怜布满泪痕的小脸,凄楚的望着男子,随后低下头,任凭泪水默然无声的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