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时间过去了,弟弟愈加聪明,最后,魔峰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他了,就送给他一柄剑。
那是二十年前,父亲亲手交给他的剑,也不知道弟弟能不能懂他这个做哥哥的想法。
残疾的生活依旧在继续,痛苦从未远离他,残存在身体中数年的蛇毒仿佛越来越强烈,他的意志也就被磨练成了刚铁。
每当他看到弟弟,那种越来越成熟的目光都会让他倍感陌生。于是他嘱咐弟弟一定要勤勉练习武技,少去接触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我必须得保护弟弟,我已经成为了残疾,不能让那些旁支血脉将弟弟有排挤出去,魔山族长,也就是他的父亲只剩下了两个嫡系血亲,未来的组长之位就给弟弟吧,我绝对不会去争,想必如果我争了,大家也不会支持我,更何况我本来就没有那样的想法。
想到这里,他苦涩地笑了。是啊,我从来都不想争,但是那些族人看和我从北方爬回来,都以为我会将坚强的意志贯彻下去,都以为我不会放弃族长之位。
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他为什么不直接宣布剥夺我的继承权呢?
父亲,我是不会怪你的,我是残疾,这是你放弃我的最好理由,你培养了二十余的儿子成了残疾,我给你丢脸了,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再拖下去的了,就把族长之位传给弟弟吧。你的其他儿子都死了,不管是怎么死的,被别人害死的,还是被魔兽咬死的,总之都死了,你也不能再拖下去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会死去,虽然死神不待见我,但我还是会死去,弟弟拥有很强大的血脉天赋,继承了你的一切,将位子传给他吧。
这是魔峰一直想对父亲说的话,然而后来,他连见到父亲的机会都少之又少了。
每每他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那位魔山部落的顶梁就会快步离开,不给他任何讲话的机会。
魔峰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一定要把我逼到最难看的地步吗?
我是残疾,或许我应该自己宣布离开,这样父亲就可以理所当然在部落中操纵一切,而不用遭受别人的非议。
弟弟或许是在装病,也或许是父亲直接授意弟弟装病,那都不重要,他甚至希望弟弟是装的,而不是真的病了。
魔山部落中最强大的血脉不容得病,实际上想要得病也很不容易。
魔峰觉得弟弟是装的,也就没有太过担心了,他离开部落,以残疾之躯代替弟弟的职位,前来当先驱部队。
“殿下,您或许需要去喝一杯。”身边的随从忽然打破了魔峰的思绪,“在不远处,有一座内城,那里面虽然不怎么繁华,但是还存有几家酒馆的。”
魔峰觉得随从说得很有道理,这时候应该去喝一杯。几乎每隔几个时辰,身上的蛇毒就会发作一次,那时候他会浑身胀痛,就像是有无数小蛇在筋脉中窜梭爬动,分割着他的身体。
六年以来,他必须一直忍受这等疼痛,同时用酒精减缓一些。随从显然知道他的习惯,就引领他找到了内城。
烂泥道上人潮汹涌,一大半是兽人,一小部分是魔族。
在他座下黑熊的威压下,前面让出来一条道路。眼窝深陷的儿童聚集在周围,也不知道是哪个失足女和兽人的产物,他们有的沉默呆望,有的放声乞讨。魔峰让侍从给他们肉吃,孩子们就看见那名跟在黑熊屁股后面的魔族抛出了大片的肉,那些都是魔兽肉,上好的魔兽肉,孩子们旋即展开争夺,互相叫喊推搡。他们之中的幸运儿大概能吃上一口熏肉。
烂泥路上从来有过如此的拥挤,无数物资路过这里,卸载内城中仓库中,可能会有几片发霉的面包从那些货车上掉落下来,然后儿童又会一拥而上,聪明的孩子会用发霉面包去交换魔兽肉,愚蠢的孩子还在地上舔面包渣呢。
随从当头领路,魔峰不时回头,查看那些孩子是否有像他一样的残疾人,但他们都是完好的,那也就没有需要特别救济的情况了。前面出现一个在门前倒夜壶的野猪族兽人,两个用铁剑决斗的兽人武士,还有三个穿着黑袍子的兽人巫师。
那夜壶倒在了兽人巫师的脚上,正在观看决斗的兽人巫师就开始吟唱咒语,那倒夜壶的野猪兽人就被一道风刃杀死了。而这时,那两名正在决斗的兽人也分出了胜负,他们同时将长剑送进了对方的心脏,同归于尽。
一时间,街道上出现了三具尸体。大家习以为常,踩着那片血迹继续行走。
魔峰等前面的人都为他让路,他就路过那三具尸体,走进了一家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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