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安琥途立刻抓住机会,眉头一皱:“这不行啊,咱们路言驿也有路言驿的规矩,要么是苦主亲自来,要么是苦主的家人来,你非亲非故的,与规矩不合,不能代替他!”
说着,安琥途还一伸手,指了指墙上贴着的一张纸,示意顾知夏看过去。
那纸上张贴的是一些申诉流程,大概算是大荣朝的公示方式。
只是公示时间太过久远,那张纸不仅发黄,而且发脆,上面的字迹都已经模糊,一派摇摇欲坠的模样。
不用问,那张纸上肯定有相关的规定。
但同样,顾知夏也不会无功而返。
她挑了挑眉毛,看了看那张纸,“可这纸上写的是苦主和其家人可以来,也没说其他人不能来啊。”
“这……”安琥途无言,罢了,左右费心的也不是他。
终于,顾知夏将事情说完了,卓北平也记录在案。
顾知夏问道:“不知申诉之后,几日内会重启审理?”
卓北平道:“你申诉的案件,所涉之人为州府同知,需得报由州府衙门,获准后我们会签重审令,派人重审。”
听上去还有点复杂,顾知夏略一沉吟,问道:“两日之内能重审么?”
卓北平还未说话,安琥途已跳了出来。
“两日?小娘子,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州府衙门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整个州府千头万绪皆在一处。
你这两年前的案子,能报州府衙门已是很不错了,还好意思提什么要求,回家候着吧,啥时候传你和周子文去县衙,啥时候就是重审了。”
卓北平一看,安主簿这说话也太冲了。
不过,好在,顾知夏也没在意。
可是,周子文这案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审理,她却是不能够在州府再待下去了。
否则家里人该着急了。
然而,就在顾知夏回曲县,等周子文的案子重审时再来州府的时候。
在曲县县衙里,王县令彻夜难眠。
他的案头放着周子文的状纸,状告州府同知家的公子冒用他的身份玩仙人跳。
这不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个案子。
早在他最开始上任的时候,就对此案有所耳闻,因此才会建议顾知夏去找周子文。
但是,这个案子都到不了升堂审案这一环节,就被打了回去。
但这回不同,周子文的重点并不是在同知公子玩仙人跳嫁祸到他身上,而是冒用他的身份,属于藐视科举,藐视君威。
思忖良久,王县令望向师爷。
这师爷是他上任时从家乡带过来的发小,脑子却聪明,极会识人,王县令信得过他,便将他带在身边当了师爷。
“这个案子,你怎么看?”王县令问。
师爷轻笑,“这个周子文,怕是得了高人指点。”
王县令挑眉:“哦?你何出此言?”
师爷道:“这两年,他屡告不得,连省城都去不了,可见是钻了死胡同。
这回突然另辟蹊径,从科举法入手,一般的状师都想不到这个法子,他一个读书人,又不是沉浮官场多年,哪想得到?”
王县令点头,叹道:“周子文之前的强告,的确是飞蛾扑火,所以他屡屡被拦截,我也并未出手干涉。
真要给他撑腰,他得一头在南墙上撞死,倒不如绝了他的心,但这回……”
师爷给王县令换了一盏灯,屋子里的光顿时更亮了。
“这回,您是要出手了,对吧?”
“不,不急,看看事态发展再说。”
王县令沉吟片刻,又道:“对付苗同知,务必一击即中,若只打个半死,不如不打,免得他跳起来反咬一口。”
又是一个漆黑的夜,无人知道曲县衙的内衙书房,有人在酝酿着一场大动作。
周子文从州府转向曲县衙门,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曲县的百姓照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在这日出日落之间,有人的命运已悄然改变。
………
深夜,月色清冷明亮,照着州府城外的官道,两辆马车疾驶进城。
通政司突然下发的紧急状令,卓北平带着紧急状令在头一辆马车内,顾知夏和杨志安。
至于,省通政司督差的数名衙差则骑马引路。
原本,顾知夏以为,周子文的案子重审,最起码得过上几个月,没想到,她才回到曲县,这么快就下发了紧急状令。
顾知夏只好又急急忙忙随着通政司派来的衙役又赶往州府。
杨志安也是在顾知夏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家娘子去州府是为了他的事情在奔波。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顾知夏拗不过他,只好带着他一起去。
州府,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上了府衙正堂的大殿屋顶时,急促的鼓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昏昏欲睡的行人,顿时清醒了不少,纷纷跑去看这是谁击响了鸣冤鼓。
这般早,想是应该有天大的冤情吧。
“有大事,有大事!周子文在府衙门口敲鼓,他又要告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