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诺大哥,其实我此番出来是为寻六哥,陛下下了圣旨,要他迎娶太原知州之女,六哥性子桀骜,恐抗旨不尊。”
洛静姝的笑,勉强牵强,其实又有谁希望与他人共享夫婿呢?可她的夫君,终究不是普通之人,这件事,在她未与他成婚之时便做好思想准备,可未曾想过,这一天,来得竟如此之快。
“静姝……”诺曷钵欲言又止,他实在不知该不该告诉她真实的消息,终究还是不忍揭穿,这样也好,静姝伤势未愈,确实不该思慎忧伤。
经过近段时间静养,静姝的身子也逐渐康健,可那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得慢慢敷药调养,可静姝再也静不下心,她的思绪,早已插上翅膀,飞到景王身侧,执拗不过,诺曷钵同意将她带往灵州。
洛阳东宫,在夕阳的衬罩下,更显宫殿的庄重肃穆,茹妃陈沐瑾的心,这一刻,却没来由的翻腾。
她怀了太子的孩子。
这件事本该是件喜事,可她的内心,却没有片刻的为人母的喜庆,不该是这样的,自己明明时常点着龙涎香,肚脐隐藏麝香,为何会如此,望着眼前那碗滚烫的汤药,清浅冷笑,果然造物弄人,她欲饮下,却被殿外吵杂之声惊扰。
究竟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她出殿外,却看见殿外被层层卫兵把守,这终究出了何事,东宫妇孺怯懦不敢往前一步,陈沐瑾的心,愈发沉静,终究还是躲不掉了吗?要开始向自己下手了?
采美人事件已经过去,那究竟是哪件事让陛下如此盛怒,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件事了-鲁山之乱,可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追究?
“茹妃娘娘请回殿内休憩,近日宫中有刺客夜袭,我等谨遵皇命前来保卫东宫安全。”
保卫东宫?陈沐瑾心底冷笑,想来是软禁自己吧,还是等不及要她手里的东西?她不语,漠然转身走入内室。
“娘娘,不好了,刚奴婢问了在大兴宫内伺候的小相子,说殿下正在宫门外跪着呢。”
陈沐瑾眼瑕微冉,那颗平静无波的心,再次掀起波澜,他这又何苦,这番作为,只会令陛下反感,让其他人有上位可能,这么做,就是为了自己,真的值吗?他的心,不是装着天下,装着权势,为了权势,他可以不要手足之情,可如今为了她,他,却变了……
她的笑,干涩,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她的心,如同风中飘零的树枝,举棋不定,浅笑含愁,眼底升温,不觉间,眼泪滑落鬓角,看着不再有暖意的药汁,许久,方做了决定。
“把药悄悄倒掉吧。”
她不再是以前的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终究为了什么?为了复仇?其实不是,打小被带出宫门,她连自己身生父母都不曾见过,何来仇恨。她的恨,不是国破家亡的恨,是恨他们无端打破自己平静生活,若不是被冥一劫持,并声称自己乃前朝公主,将自己平静生活打乱,她怎会如此这般。
她的冷笑,她的坚强,这一刻,也都卸下了外壳,她,不过也是娇惯的大小姐,如水柔软的女子,这种柔弱的感觉似乎在许久之前,可又如昨日之事。
很久没有这么一个人,为自己遮风挡雨……
夜已深,摇曳的烛光,如同陈沐瑾摇摆不定的心,自大婚以来,自己对于皇甫邵明的付出又有多少呢?他的心,自己又怎么看不透彻,可被她的芥蒂终究没能放下,是他,声声泣血的威胁,让自己平静的生活打破,生生将自己心中那点奢侈的暖意掐断。
她该恨他的,恨他的冷酷无情,可,婚后的日子,也让她清楚他的处境、他的无奈、他的柔弱。
这份恨,何时已经消逝,她不清楚……
自知道,自今日起,她是他的妻,一切从头开始……
“春曲,殿下可已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