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长安城,随着风雪消退,整座城市也似乎从冬季的蛰伏中复苏过来,街头上的人群比起平时多了不少,而各座坊市间洞开的墙门处也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了不少摊位铺面做起生意来。
看着街头热闹的繁华景象,坐在丰乐坊外某家吃食摊上,吹着热气腾腾的馄饨,沈光招呼着边上的李亨道,“冯兄,这家的馄饨着实不错,你可要好好尝尝。”
李亨最近每日都能出宫,但是却鲜少在外面吃东西,一来他时间宝贵,二来便是身边的卫士劝阻。
如今能和沈光一道儿坐下在这等违禁的小吃摊上吃碗馄饨,也算是忙里偷闲,别有一番滋味,轻轻拨弄着猪油化开后的细盐葱花清汤,李亨便是吃东西时也保持着甚为优雅的姿态。
这馄饨吃得便是个现包现卖,新鲜热火,两人大半碗馄饨下肚,只觉得浑身暖洋洋,那扑面的冷风吹到脸上,都有几分凉爽快意。
“哟,生意不错嘛?”
“哪里话,全靠周耶看顾。”
这时候有巡街的不良人过来,那摆摊的汉子脸上端着笑,却是拿了沈光他们刚给的铜钱,塞到了那不良帅手里,这一幕只看得李亨皱眉不已。
李亨虽然当了多年太子,但是鲜少能像最近这般时常微服出宫,更遑论在街边吃东西,自然对于这种事情没什么认知。
沈光倒是习以为常,莫看《长安》里张小敬威风八面,可实际上不良人是衙门里最底层的苦差,当然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不良帅已经是大人物了。
“朝廷便是叫这些小人坏了法度。”
“冯兄何必气恼,这位不良帅也不过是为了糊口。”
“糊口。”
李亨看着那姓周的不良帅领着几个手下离开,往另外处露天摊铺收钱,有些不明白沈光的意思。
“冯兄,这衙门里虽然设有不良帅的职司,可底下不良人却是没有定员,长安城这么大,人口百万,你说长安县和万年县得养多少人才管得过来。”
沈光这时候唤过了那吃食摊的主人问道,“某且问你,这姓周的不良帅可是向你勒索钱财,你不必害怕,尽管直说就是,某身边这位乃是新来的御史,最是见不得这等鼠辈。”
“没有的事,两位看错了,看错了。”
食铺摊的主人听了沈光的话,连连摆手否认道,满脸的错愕和慌乱。
“某可是亲眼见到你与那不良帅几十枚铜钱,还敢抵赖。”
李亨看着那食铺摊的主人矢口否认,不由薄怒道。
“客人,我全家老小就指着我这食铺摊过活,您二位就绕过小的吧。”
看着食铺摊的主人哀求,李亨越发不解,沈光在边上却是继续问道,“你这话说得,倒像是我们要害你似的,你且把你的苦衷说出来,要不然这闲事咱们还真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