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自然没让那胡姬少女把酒钱退给她,他看得出胡姬少女不是故作借口,因为这店里卖的三勒浆要不是他这等在安西喝多了的老酒鬼,那是压根分辨不出这其中细微差别的。
“小娘子,那姓张的是什么人,如何又诓骗了你?”
李隆基在边上问道,他亦是能喝出这三勒浆的香味变化,说起来宫中也有自酿的三勒浆,但都是以波斯天竺等地采买的香料作为辅材,这酿出的味道才能神似原品,刚才这坛三勒浆,就是在香料上用差了,不过这味道确实算可以了。
“郎君有所不知,咱们这儿酒水都是和那酒肆购买的……”
西市这边,胡姬酒肆和酒肆是不同的地方,胡姬酒肆是娱乐场所,酒肆那就是专门卖酒的地方,胡姬少女口中的张郎君便是专门卖酒的,因为他给出的价格略微低于市价,因此不少胡姬酒肆都会跟他拿酒。
在大唐是允许私人酿酒的,而且也不征收酒税,只有遇到粮食欠收的荒年朝廷才会下令禁酒,这长安城里不知道多少达官贵人,富豪之家,再加上承平日久,就是升斗小民也能喝上两杯,所以这酒水量消耗惊人。
沈光酿制安西烧春,就是为了在这酒水的大头上挣钱,长安城里的百官公卿,王侯权贵那自然是不会去喝普通寻常小老百姓喝的米酒,所以三勒浆、蒲桃酿、龙膏酒这些来自域外的名酒自是水涨船高。
同样这长安城内开设的酿酒坊里仿制酿造三勒浆、蒲桃酿、龙膏酒的也不在少数,谁让这本地酿能卖出波斯酿的价格,其中的利便是以十倍计。
“如此说来,这位张郎君倒是个酿酒的行家了。”
沈光沉吟道,胡姬少女口中,那位张郎君在她们这些胡姬酒肆里还小有名气,就是因为他卖的酒水口味不差,而且又比市价便宜,有时候还会卖些口感新奇的新酒于她们。
“既然是这般,那便不是小娘子你的差错,你且派人去请这位张郎君,就说某想见他一见。”
沈光朝胡姬少女说道,这时候他边上的李隆基微微皱眉,不由道,“沈郎见这姓张的做甚,左右不过是个卖假酒的……”
“李兄,你忘了咱们要开的酒肆,正缺个管事的掌柜,过段时日我便要回安西了。”
李隆基本想说这酒坊的事情何需用个卖假酒的操持,可是想到自己如今扮做的身份,也只能作罢,要知道他先前为了隐瞒身份,那是从不曾招沈郎入宫面圣,就是大朝觐时,两人也只远远隔着大殿,谁都看不清谁。
他扮做的李大家身份再清贵,也没法使唤让宫中酿酒的大匠跑出宫来到酒坊里做活,再说要是真这么干了,难免会走漏消息。
胡姬少女并没有动,只是道,“郎君,这张郎君脾气古怪,整日都呆在酒坊里,等闲不见外人。”
“你说个地方,某自派人去带他来。”
陈玄礼看到圣人面色不虞,当即开口道,一个卖假酒的,架子还这般大,真当他这龙虎军的卫士是摆设么。
“这……”
胡姬少女迟疑起来,那张郎君虽说诓了她回,可是平时自家从他那酒坊进的酒水可不少,要是真把他给卖了,以后可从哪儿进这么便宜的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