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气旋出现在空中，如同水面涟漪。
它们绽放、旋转，然后依着某种玄妙的规律，集中于冯龙川身周。
那黑色的大枪被他举得笔直，锋利的枪锋直指着风小辛的心脏。
冯龙川的呼吸变得更为平稳，目光也变得更为犀利。他慢慢向前，步伐从容。
刘敏和三个姑娘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既紧张又担心。
那是四老院的学长，是这次任务的带队人，是强大的武院精英。
而且在压力之下，冯龙川非但没有气急败坏急于求成，反而冷静下来。
这样强大沉稳的人，风小辛真能胜得过他吗？
每个人都捏了一把汗。
连伯饶有兴趣地看着，深邃的目光集中于风小辛的身上。
气旋运转，渐渐合拢，连成一片，如同无数建筑构成了城市，如同无数甲兵组成了军团。冯龙川便是这城市之主，便是这军团大将。他挺枪向前，带动万钧之势，却没有动若雷霆。
他如铅云，缓缓向着敌人压去，因其缓缓，反使其威嚣嚣。
“不愧为四老院学生。”风小辛点头称赞。“我真替你感到可惜。”
“人生命运起伏，变化常有。”冯龙川语带阴冷，“人当顺势而变，不可逆势而行。”
“你说的不是人，是流水。”风小辛道。“生而为人，何以为万物之灵？只因有这胸中一气，心中一念。气有长短变化，为求生存，甚至可以屏息敛气，龟息绝息，但此念不可移、不可止、不可变，否则何以为人？”
“死了便只是具尸体，又何以为人？”冯龙川冷笑。
“所以你不觉得自己可笑？”风小辛反问。
冯龙川皱眉，不能理解风小辛这句话，却不问。
风小辛知道他不会问，于是解释道：“你为求生存背叛了道义，变了心中之念，落得个被人唾骂的窘境，但最后却依然死了，这岂不可笑？”
冯龙川笑了：“我真不知你哪里来的自信。”
“这里。”风小辛缓缓地抬起了手，握紧了拳头。
“到最后，你不也要承认谁强大谁便有理？”冯龙川问。
风小辛摇头：“不，你是在用你的强大逼别人认同你的理，而我是在用我的强大维护我自己的理。”
“有不同？”冯龙川问。
“天差地别。”风小辛道。
“听年轻人斗嘴，说这些无聊的道理，固然有些趣味，但终不及看着血溅五步，以命搏命来得痛快。”连伯缓缓说道，“所以你们快些动手吧，老人家年纪大了，还是喜欢看些激烈的东西，不然不够痛快。”
冯龙川不再多说，突然之间快步向前。
风小辛慢慢向前伸出手去。
他的五指展开，斜向天空，仿佛要抓住半空中的什么东西。连伯情不自禁地抬头向空中看去，看到的是黑云之下，雷电之间的一片虚无。但他的面色一时凝重，仿佛真的看到了些什么。
“冯龙川要败了。”他低声自语，没人听到。
刘敏与三女看着风小辛的动作，一脸不解。那动作并不复杂，反而简单得要命，他们根本看不出那是武院中哪种武技的起手式。
又或者，那根本不是武技？
就在这时，天地灵气突然云集于风小辛伸手虚张五指对向的空中，它们撞击在一起，碰撞出无数的电花，一道道黑气升腾，快速地化成了一片雷云，悬于半空中。
武院四人惊愕地看着这变化，一时不解。
“这是武技？”宋熏忍不住问。
“我……说不清。”刘敏摇头。
“我怎么感觉风学弟是要召唤天雷？”刘誉儿一脸的讶异。
“武院中有这样的武技吗？”于晓月问。
没人答得出。
冯龙川没有看空中的雷云，他只是盯住了风小辛的眼睛。他凶悍的目光仿佛是两杆钢枪，要先一步刺破对方的心防，然后，便是一枪夺命。
他有信心杀死风小辛，因为他是堂堂真武六段的四老院门下亲传，而风小辛不过是真武五段，教院学子。
昔日，你曾被我逼得狼狈逃窜，今日，必会被我刺死枪下！
他将大枪一震，脚步突然加速，人带起一道道气旋相随，如同长龙掠过大地，直向着风小辛冲杀过来，那大枪枪锋一震之后便如凝固住一般，死死锁定了风小辛的心脏。
枪，沿着一条笔直的轨迹而来，直得如同天地间唯一的大道，不可逆转，不可违背。
枪锋破空，撕裂虚无，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地狱恶龙出世，长吟之声震惊四方。
刹那间，冯龙川人枪合一，无数气旋依附于人与枪上，诸人只见一道乌光黑影直射而来，仿佛能贯穿一切，直刺向大地尽头。
武院四人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说不出话，也不敢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