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欢宴一夜,次日清晨,风小辛来到药部。
他知道等待自己的或许将是一场暴风雨,但他全不在乎。
我杀徐双竹,是在官家准许的生死战上,合理合法,谁敢动我!
他步履从容,走入药部,守门的侍卫呆呆地看着他,竟然忘了验看腰牌。
他一路走到自己的办事房,房中那五人立时起立,慌张地站到了一边。
风小辛发现自己的桌子已然被从门边挪开,挪到了窗边。
有一人向前,恭敬一礼:“风……风书计,这边光线好,我们便擅做主张,替你将桌子挪过来了。”
风小辛与他们一样,都司职书计之事。这人以职位相称,便是表示尊重。
风小辛点头:“有劳。”
一边说,一边走到桌边坐下,闭目养气。
那五人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小心地坐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此时,阎山青走了进来,那五人急忙起身问安。
风小辛一动不动。
阎山青冲那五人摆了摆手,走到风小辛桌边,道:“风小辛,你随我来。”
“何事?”风小辛闭着眼问。
阎山青微微皱眉,但却隐忍不发,道:“本部主官吴大人要见你。”
那五人皆吃了一惊,一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有人在药部中干了一辈子,也未能被主官召见一次,风小辛初来乍到,转眼便有如此机会,如何不令他们眼红?
风小辛却不把这当一回事,睁开了眼睛,缓缓起身,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阎山青看得生气,但却不便发作,只能忍气吞声,疾步抢在他之道,道:“跟我来便是。”
风小辛随他一路来到了药部主官处,进入那大堂之中,只见桌案后坐着一个陌生面孔,知道这便是顶替华仙池者。
他不动声色,不发一语。
吴道生看着风小辛,亦是脸色如常。
阎山青向前见礼,道:“大人,风小辛带到了。”
随即冲风小辛使眼色“还不向主官大人见礼?”
“卑职风小辛,见过主官大人。”风小辛拱手为礼,面带微笑。
吴道生缓缓点头,冲风小辛道:“你先前与徐双竹一战之事,我有所耳闻。真是少年英雄,大巽青年之楷模。我药部能出你这样的人才,实是大幸。”
他态度友善,语气和蔼,若非风小辛早算明白他与徐家早便沆瀣一气,还真会以为他是一个谦和有礼的大人物。
风小辛表面一脸惶恐,道:“大人如此盛赞,卑职可不敢当。”
吴道生道:“你也不要自谦,我亦早知你曾于药王盟大巽分盟的药师大会中拔得头筹,实是一等的药师。你武道如此优秀,药道又冠绝年轻一辈,不是人才是什么?”
他目光和善,真像是一位器重风小辛之才的长者。
那表情,那声音,那语气,甚至令风小辛都不由有些疑惑:先前是不是我想错了?
这老小子,道貌岸然,表里不一,却是真正的大奸大恶之徒!
风小辛心里如此想,脸上却露出一抹得意欣喜之色,垂首含笑不语。
吴道生心道:任你如何了得,也不过是个少年!
他微笑而语:“前任华大人,与我也是故交。我们虽然政见不大相同,常在朝堂上针锋相对,但那是公事,却不影响私交。亦正因我们私交甚笃,公事上才斗得厉害,不怕得罪对方。私底下,我们是能对酌谈心的好朋友。他先前时便几次跟我提到你,入狱之后我去看他,他更是叮嘱我,一定要好生相助,让你能顺利进入大巽武院。”
风小辛看着吴道生,心生感动,眼圈微红。
这却不是假装。
但他自然不是因为相信吴道生而感动,却是想起华仙池对自己的帮助而难过。
吴道生继续说道:“但你是柴山郡武院出身,依理只能入洛州武院进修,想一步便入我大巽武院,不合规矩。所以华贤弟这才安排你到药部,当一个书计吏,为的是能安排你办上几桩漂亮的公事,然后便可举荐你进入大巽武院。”
风小辛点头:“卑职知道。”
吴道生道:“但药部职司皆是医药之事,若想凭一般的公事立功而入武院,几无可能,必须从能展现你武道大才之处入手,才好推荐你入武院进修。我思来想去,一时没有定计,这才拖了这些天。”
风小辛道:“卑职不急。”
吴道生笑:“你不急,我却急——大好良才,怎么能在这里空耗青春?好在眼下便有一桩公事,正好可派你前去。你可愿意?”
风小辛心道: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但与其在这里消耗时光,倒不如去一探险境,说不定又能于险中求得富贵,令自己再有进步。
他本也是喜欢冒险的人,越是危险,他却越有兴趣,当即笑道:“自然愿意!大人,恕我真言:我来帝都,可不是为了天天坐在公事房里看那几个闲人。”
吴道生笑:“那便好!”
接着,收了笑容,正色道:“我大巽北疆之地,本来太平,但最近北疆临崖城附近深山之中,却有一支异族作乱,又赶上临崖城中生了瘟疫,搞得守将焦头烂额,百姓死伤无数。守将程宇田上书向我药部求援,我打算派你前去。这一件公事,既能展现你药道奇术,亦能让你的一身武功有用武之地,却正好适合你。你觉得如何?”